“你说你不曾指使,那它刚开始扇动妖风时,你为何不阻止?!”
“陛下明鉴,红影平时乖的很,今日这般还是头一次,民女自己也吓傻了,这才没能及时阻止,绝非秦大人说的那般有意指使。”
“行了。”赵端理了理衣袍,慢条斯理道:“不管是不是你指使,即然你承认它是你所养,那么它所闯出来的祸事你难逃干系。”
“我.....”文舒一时梗住,不知道该如何开脱。
按理来说,身为红影的主人,它闯了祸确实该由她承担,可今日这事太大了,她实在有些担当不起。
若官家只问罪她一人还好,就怕把爹爹也搭进来............
念及此,她忙躬身叩首,“是民女管教不周,然此事若真论起来,官家也有责任。”
“你说什么?!”赵端一脸错愕。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这大鸮。若不是陛下突然命令禁军放箭,想来红影此时已经出了院墙,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所以民女说,此事陛下有一定的责任,而且是主要责任。”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赵端的脸色忽红忽白,不知是恕还是羞。陆元丞站在他旁边,表面上平静无波,其实心里也替文舒捏了一把汗。
真是好胆!
理是这么个理,可你好歹婉转些啊!
以他对官家的了解,此刻他心里必然极不舒服的。有心想帮着缓和两句,又碍于那莫名其妙的“表哥”身份而不好开口,否则就是偏帮自己人,在这个时侯,这不仅帮不到忙,还会起反作用。
念及此,他不由的瞟了眼旁边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秦培.........
就在陆元丞想着要不要向秦培透露点什么,好以此换得他开口帮忙的时侯,只见下方一众郎君里突然走出来一人。
“小生范正清,斗胆附议。”
头戴巾帽,白色襕衫,正是太学的学子。
赵端一看,脸色更不好了,只是念及自己官家的身份,还是压了气道:“你赞同她说的话?”
顶着上头的压力,范正清面不改色:“是,小生觉得官家不仅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此言一出,场面又是为之一静。
到了这地步,赵端反而没那么生气了,又或是气极了,只见他轻笑道:“如此,你倒是说说,说说朕怎么大错特错了,若是说不上来,又或者说的不对,你看你这书也不必读了。”
虽是轻言细语,话里的涵义确让人精神一振。
太学乃国朝最高学府,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如今却可能因说错一句话,而被剥夺入学资格,好些人都替范正清捏了一把汗。
文舒也不例外,而且跟旁人不同,旁人也许只是惋惜,可范正清是为了帮她说话,万一真因此被夺了入学资格,她心里不知道得多内疚。
现场唯一松了口气的,可能就是陆元丞了。
范正清,天圣三十四年进士,二甲第一名,后被任为“广德军司理参军”掌管讼狱,案件事宜,官居九品。
国破前夕,他去江南筹措军粮时,还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的他蓄着一把胡子,看上去也要老练许多,跟现在的少年气完全不同,以致于方才竟没叫他认出来。
不过,那刚直的脾气,到是跟现在没差多少。
“是,那小生就据实以说了。”范正清挺了挺腰背,“月前城南大火,连烧几座王府,火光漫天,险些就要波及皇城,幸得神鸟天降才得以及时平息。京都人口不下百万,房屋密集,秋干物燥时总有走水之事发生,一起便牵连甚广,少则一间房,多则几条街。若能得神鸟护佑,及时灭火,不仅百姓免遭流离之所,也不会耗损国力,此乃陛下之福,百姓之福。”
“此等神鸟,陛下本应好好待之,让它甘愿效力,可陛下方才却冒然命禁军放箭,使神鸟受惊扇动狂风,这不是错是什么。”
说罢,范正清再度恭身,“请陛下反省自身,为百姓谋福,为国朝免灾。”
一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说的一众小娘子目露崇拜,心生荡漾。
也说得一众小郎君们热血沸腾,纷纷站出来表示“附议”,连陆元丞都在悄悄考虑,是不是要更改妹夫人选?
同样是进士及第,同样的外放为官,这位范郎君除了名次比那位王郎君差些,别的好像也不差什么,并且这性格脾气更对他胃口。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是汴京人士。如此成亲之后很有可能会将妻子留在家中侍奉双亲,这样万一结局无法改变,晚儿依旧在危机之中。
罢了,反正还有时间,还可以再议。
一众学子纷纷跳出来,表示赞同范正清的观点,赵端一看,再仔细回想范正清的话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只是碍于面子,还是不想那么快的承认。
这时侯秦培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只见他微斥道:“范郎君能想到的事,陛下如何想不到,陛下方才命令禁军放箭也是想留住神鸟,毕竟神鸟见首不见尾,若不趁此抓住,岂不错失了为百姓谋福祉机会,哪晓得神鸟竟是有主的,而且主人还在现场。”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