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亭子在一座假山后头,离这边有一段挺长的路,后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亭子里空无一人,瞧着很是清静。
文舒没什么异议,对她来说,去哪都一样。只是想起储四姑娘和她表姐也会来,目光又不由在四下寻梭起来。
不过只看了一会,她便又暗自摇头。
罢了,就算寻到了又如何,以陆大姑娘和她的关系,只怕也坐不到一处。
她今日即是陪陆大姑娘来的,便不该三心二意。想通了关节,她当即点了点头,随着陆大姑娘往前去。
穿过一段小径,又绕过假山,总算到了亭子跟前。
二人迈步上了台阶,才刚坐下,便见东南方的小道来,行过来一群人。
打头的是个满头珠翠,一脸和蔼的中年妇人,在她身后跟了十几位,或年轻,或貌美女子。文舒正好奇来人身份,便见身边的陆大姑娘站了起来,朝着来人福身施礼。
“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
文舒吓了一跳,忙跟着低下头去,福身施礼。
一行人行到近前,魏国长公主打量了陆星晚几眼,和气道:“可是威远侯府的大姑娘?”
“是。”陆星晚轻应了一声。
这时,跟着魏国长公主过来的关氏,连忙夸赞道:“长公主好眼力,第一次见就认出来了。”
长公主却并未接她的话,只看着陆星晚道:“长得真像先侯夫人。”
提起先侯夫人,关氏立时有些讪讪,同时又暗自懊悔不该多话。她是妾室扶正,在这京圈上流,一直都是不被认同的存在,每每参加这些宴会,总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处处谦让,逢人就说好话,想要让人慢慢对她改观。然而事实却告诉她,在这个阶层,身份才是一切........
提到生母,陆星晚本来还不错的心情,也变得惆怅起来。她刚出世不久,母亲就过世了,大家都说她长的像母亲,可她却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
手不自觉的摸了摸怀中的朏朏,立时一股异香飘入鼻端,她无来由的觉得心里一松,方才的惆怅也消了好些。
见她不说话,长公主突然反应过来,这对人家来说可能是伤心事,忙懊悔的一拍脑袋,“哎呀,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好孩子,你既好些了,日后可要多出来走走。”
陆星晚点头,又福了一礼,
“这位是.....”魏国长公主又看向一边的文舒。
“嗯......沧州来的表妹。”陆星晚瞟了一眼关氏,在想她会不会拆穿。
而关氏,那一瞬间脸上虽然闪过一丝莫名,然而却并未多言,似乎没听见一般。
“是个灵秀的。”长公主夸赞了一句,随即又转向陆星晚,“今日园子里来了许多小娘子,你们也别单独在这待着了,去那边和她们一起坐坐,说说话。小娘子们就该多在一起走动走动,慢慢的就熟了。”
陆星晚不太愿意,并未立时应下。
见她犹豫,想起月前听说的那桩事,长公主拉过陆星晚的手,宽慰道:“那件事我听说了,错在安平伯府,你不用顾忌什么,大大方方的过去就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不应下就真的显得无礼和小家子气了,陆星晚只得点头。
“这就对了。”长公主这才笑开了,“走吧,我们也正要过去,你们就跟着一块来吧。”
有长公主开路,自是再好不过,两人便跟在队伍最后,向着来时的方向去。
同一时间,皇城文德殿。
大宋官家赵端正坐在御案前,欣赏参知政事秦培献上的一副丹青。作画之人是翰林画院的一名学生,而画上所绘之风物,正是清明时节的汴京城。
从城中林立的商铺和拥挤奔走的人群,到郊外牧童骑牛的田野春光,一人一物,一街一景,一动一静,皆绘其中。
可以说整副图就是当下汴京城的缩影,作为偷偷溜出宫,微服游玩过过好几回的大宋官家赵端来说,深知这副画,画的有多像,有多真。
长长的画卷,足有丈余,将整个御案铺满不算,还有好些逶施在地。赵端一边细看,一边连声称妙:“好,好啊。”
秦培拢袖站在下首,听到赵端的话,连连点头,“臣也觉得甚妙,若单论画工,在画院里也不算太出众,唯细腻尔。难得的是还有这份巧思,此长卷以汴河为中心,画尽沿岸风光。整体构图严谨,亭台楼阁笔触细腻,人物神态帷妙帷肖,当得精品。”
“秦卿此话甚和我意。”赵端看着长卷感叹,“看我大宋市井如此繁荣,朕心甚慰,就是哪日去了地下,也不会无脸面见祖宗。”
“这都是官家的圣德仁心,才能有如今这番盛世,官家才是居功至伟。”
秦培的夸赞,赵端听得极为受用。人都喜欢听好话,更何况是这等关于功绩的夸赞,不过心中得意归得意,面上却还想谦虚两句。
眯着眼,摆摆手,赵端正想说都是祖宗们打得基础好之类的场面话,就见下首一直未曾开口的大理寺卿陆元丞拱手道:“秦相说的是,此番盛世官家居功至伟。然依臣见,若想将这盛世延续下去,官家在与金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