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后,段二逃也似的离开了茶肆,门前看热闹的百姓也各自散开,忙事的忙事,无事的则一股脑涌去了土地祠前拜神。
茶棚内,赵娘子想起方才情状,还是一阵后怕,嘴里不住的念叨:“小东家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怎么就想起来拿刀呢,好在那一刀没真砍下去,真是好险....”
“是啊,好险,差点就演不下去了。”文舒长舒了口气,端起赵娘子刚给她倒的茶,猛灌了一大口。
“嗯?演?东家方才是.....”
“吓唬他的呗,嫂子不会以为我当真要杀他吧。”文舒转头笑望着她,一双明亮的大眼俏皮的眨了眨。
呃....能不以为是真的嘛,她方才吓得腿都软了!
“不是真的就好,我就说小东家是个伶俐人,怎么会这么想不开。”缓了片刻,赵娘子抚了抚胸口喃喃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文舒轻笑道:“嫂子放心,我没那么傻,杀人偿命,别说这点小事,就是往后遇到再大的事,只要我爹没死,我都不会轻许性命,我还要养他终老呢。”
一听这话,赵娘子连连点头,“小东家这么想就对了,这人生在世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因为别人的一点风言风语,就赔上性命,是最蠢的了。不过小东家方才这个法子也太冒险了些,要是段二爷一直不肯低头,你又要如何收场?”
“这个.....自是想过的。”
“会低头的。”文舒抿了口茶道:“只看吓唬的狠不狠了。”
那段二爷手下有一帮兄弟使唤,这些年又捞了不少钱,娇妻美妾日子过得滋润的紧,哪里轻易舍得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她豁得出气不只怕死,那段二爷只要还想活,就必然会认输,然后任由她摆布。
“哎哟,那可是真狠了,段二爷脖子上都划了一道血口子,小东家这份胆量,一般人可学不来。”赵娘子拍着胸口嗔道。
文舒笑笑没说话。
心道:这算什么,想当年,她打遍三街四巷的时侯,那才叫一个威风。
正念着,后门的草帘忽得被人掀起,狗蛋小小的身子露了出来,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扫了两人一眼,然后嚅嚅的朝赵娘子道:“阿娘,我饿了。”
“呀,乖宝醒了,饿了啊,娘这给你拿馒头。”
..........
“快,快起开让我拜拜。”
“哎呀,别挤别挤,我还没拜完呢。”
“敬神得上香,你这光秃秃的来,也好让神灵保佑。”
“你懂什么,心诚则灵,香火日后补数也无妨,土地公不会怪罪的。”
土地祠前乱哄哄一片,男男女女,二三十人在土地祠前跪成几排,将偌大的官道占去了一半。
这时,城门方向一匹棕色马儿驮着一红衣红裙的少女正快速往这边奔来,见着这异状,少女忙勒马放慢速度。
片刻后,她在茶棚右侧的拴马桩边翻身下马,将马栓好后一边疑惑的看着那些人,一边快步往茶棚里去。
“赵嫂子,上两碗茶汤。”
晌亮的声音将正欲起身探头看外面的文舒一怔。
“四姑娘.!”
“文舒。”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
“我家三叔和六郎今日到京,我来城外迎迎,你了,脚不是才伤了吗,怎么也过来了。”
“不是什么大伤,在家闲着也无聊,来这透透气。”
一听这话,储红几下奔到她身后,乐呵呵道:“那敢情好,我三叔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侯到你在这正好,咱们能一块说说话。”说着,一边扶文舒坐下,一边在她对面坐下。
“茶汤来了。”赵娘子端着两碗茶汤过来,听见门外乱哄哄的,伸头瞅了一眼,旋即缩回头好笑又遗憾道:“这下可热闹了,早知道应该提前弄些香烛来卖的,可惜了......”
可惜错过这么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文舒懂她的未尽之言,闻声不禁噗嗤笑道:“不可惜,嫂子明日置办也来得及。”
赵娘子一怔,旋即喜道:“东家的意思是?”
文舒瞟了一眼外头,笑道:“这拜神哪有只拜一次的,嫂子尽可弄些香烛来,恰巧东面檐角多出一片,嫂子在檐下支个小摊,到时两边再用草席一围,风雨不透的,岂不正好。”
“确是个好主意,只是东家允我搭棚卖香?”赵娘子有些犹豫。
“有何不可。”文舒倒是爽快,身子往后一靠,笑嘻嘻道:“既得了土地爷照应,自该让这香火更旺些,搭棚卖香既能方便香客,又能让嫂子赚个零花,正是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多了一门进项,赵娘子喜不自胜,对着文舒连连躬身。
文舒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多礼。
储四姑娘在一旁看得好奇,不禁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还有外头那些人怎么回事,怎么集体拜起神来了,往日也不见这般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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