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暗流涌动,文舒毫不知情,她饶有兴致的观了会灯,又亲眼见到了官家的龙颜,这才心满意足的返回茶摊。
可回去时,茶摊前依旧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一问摊主,摊主又说没瞧过她爹过来,她心下一顿,暗道,爹莫不是今天压根就没来吧。
如若要看灯,定然是会在灯亮前就赶到的,要不然有什么趣味,可如今灯会都亮了好一会儿了,连官家都现身了,爹却还没个踪影。
想着,想着,她眼里忽然就泛起了雾气,不会是因为她不在,所以爹也不来了吧。
想到此,她忙往家中的方向赶去。
可眼下离三更已经不足一个半时辰,城北离城南又远,光是来回脚程就得一个时辰,偏偏眼下又无车马可雇,此刻的文舒不知有多后悔,方才没随着陆喜一道走。
可后悔归后悔,爹还是要见一见的,当下便急得小跑了起来,只是刚跑没多久,便在前头一个拐弯的路口与人撞了个正着。
好在她跑得不是特别快,又及时的收住了脚,所以两人都没摔倒,只是稍微擦着一下。
“对不住,对不住。”
她边还未开口,对方道歉的声音先传了出来,且听声音还有些耳熟。
文舒退后两步,抬头一看,不禁怔住,“范.....范公子。”
“文小娘子!”范正清也有些讶异,随即又目露欣喜道:“这么巧,小娘子也来观灯。”
想到她爹,文舒随意的点了点头:“我已经赏完了,范公子自便,告辞。”
“等等。“见她面露急切,范正清喊住她,“小娘子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着急回家,无瑕多说,还望公子见谅。”说罢,拎了裙摆又要跑。
范正清伸手拦了一下,热心道:“我不知小娘子有何急事,但若不介意的话,我家的马车就在前头,到可以送小娘子一程。”
一听有马车,文舒立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范正清双眼晶亮道:“真的,那就有劳了。”
“见外了。”范正清笑如朗月,“当初卖炊饼时,还多亏了小娘子帮忙呢,我家马车就停在前头不足百步,小娘子请。”
说起这个,文舒忽然想起那日在矾楼曾见他与人饮酒,再看他身上的绸衫,家里还有马车,种种联系起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前这位范三郎分明就是个假穷人,真富人。
而且姓范的有钱人,城北还真有一个,就在与西子街交接的东子街后巷,家里主营绸缎,在城北富商里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了。
果然,她念头刚落,便见范正清转过身来作了个揖,歉然道:“不瞒小娘子,我其实是东子街后巷范家第三子,年前卖炊饼权是家中对我的考验,想让我知百姓生计艰苦,从而好好发奋读书,能与小娘子相识,也是姻缘际会,并不是有意存心欺瞒,还望小娘子原谅则个。”
“范公子说哪里话。”文舒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我素不相识,哪有刚见面就将家底相告的,公子并无失礼之处,到是今日伸出援手,我合该一谢。”说着,道了个万福。
“应该的,应该的。”范正清头一次见她如此斯文有理,一时间倒有些无措。
范家的马车确实离得不远,二人边说着话边往那去,没一会功夫就到了。
马车前坐着一位年逾四十的车夫,正百无聊赖的发着呆,见着范正清过来,忙恭敬的行了一礼:“三公子。”
“顺子叔,这位小娘子有急事要回家一趟,劳您送她一程。”说着,又转身问文舒:“不知小娘子家住何处?”
“城北萧茶巷。”
萧茶巷,范正清将这个地方暗暗记下。
顺子叔却有些犹疑道:“那夫人.........“
“无妨,我娘还要在茶楼坐会,你送了这位小娘子再回来接她也不耽误。”
他都这么说了,车夫还能说什么,当下恭敬的请文舒上车,文舒朝他点点头,又朝范正清福了福身,便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
范正清看得一乐,心道果然这个才是她吧,原先那么斯文都有些不像她了。
由于百姓大多都集中在了御街附近,所以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便不怎么拥堵了,车夫显然是个赶车老手,马车赶着又快又稳,不稍一刻钟,便驶到了萧茶巷。
马车在巷口停下,文舒朝他道了声谢,便提着裙子飞快的跑回了自己家。
“爹,爹。”她放声大喊。人未至,声先到。
东屋里,脱了衣服正要睡觉的文泰,听到喊声有些不可置信,茫然了片刻,又听到院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才反应过来不是幻听,忙披了衣服去开门。
“阿宁,你怎么回来了?!”开门后,见外面站着的确实是文舒后,不禁又惊又喜。
文舒不答反问:“爹今天怎么没去御街看花灯?”
文泰笑道:“你不在,爹一个大男人,就不想凑那个热闹了,恰好昨夜也没睡好,就想早点歇着补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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