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麟,你可不能丢了祖宗的基业啊!”
“是啊,那都是你祖辈用血和命换来的!”
“你快去跟陛下上报承袭爵位一事,也好让你父亲在底下安心呐!”
陆应麟根本没听他们的话,喘着粗气扶住大门,人还没站稳,抬眼便看到满处挂着白灯笼,心里凉了半截。
“父亲?”
他拨开人群往里面走,远远地看到堂上放着一口棺材!顿时有些不敢继续走,也不知是如何踉跄到了近前,往里面一看,真是陆云朗!
明明昨晚他还在宫宴上喝酒,他只是身体虚,怎么就突然死了?
陆应麟虽然因着母亲和姐妹的事恨他,可从没想过他死。
陆云朗静静地躺在棺材里,脸上竟然挂着笑意。
“父亲!”
他抓住棺材沿儿,眼眶通红。
裴熙宁方从别处过来,见着儿子回来赶忙到他身边,母子二人一路到旁边的小厅,裴熙宁这才讲了陆云朗的死因。
陆应麟眼泪打转儿,问裴熙宁,“母亲,所以他到最后,是爱我们几个的,对吗?”
裴熙宁也被问得心里不是滋味。
爱不爱的,都太迟了,人都死了。
只希望陆云朗下辈子能擦亮眼,珍惜值得的人吧。
陆应麟忽地笑了。
从小父亲疼爱陆香香,对他们姐弟只有严格,姐姐苛待自己来讨好父亲,比不过陆香香的手段,而他更是只能在角落里偷偷羡慕别人的父亲。
日子过得久了,他对父爱没有一丝期待,尤其发生那么多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凭自己的才学考中状元,另立门户,彻底不需要他的疼爱。
表面看他洒脱,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种割裂有多痛苦。
直到从母亲口中听到父亲是为了保护姐姐而死,他才觉得心里的伤口能愈合。
“他临终前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成了永远的遗憾。
裴熙宁摇摇头,安慰道:“麟儿,你们三个当中,他最放心的就是你,其实他一直这知道你是个顶优秀的,只不过嘴笨,不爱夸人。”
她起身帮儿子整理衣襟,“去换一身素服吧,陆家族谱上只有你一个了,他身后事还要靠你。”
陆应麟鼻尖一酸,害怕在母亲面前流泪,赶忙答应着转身出屋,回到自己房里,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他竟然什么都没说,他到死都没夸过我一句!”
宫宴上,他远远地瞥见父亲与同僚吃酒,没想到那几眼竟成了永别。
外面传来敲门声,他收了眼泪整理心绪,打开门看是众位宗族耆老。
“应麟呐,你到底什么时候去上报承袭爵位的事?去晚了按律例视同作废,你叫我们如何是好?”
“是啊,咱们这一大家子可全靠你们这一支有出息,你不能断了我们的活路啊!”
陆应麟瞧着他们嘴脸,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人装的德高望重,还不就是群吸血虫?靠侯府的名声在外面做生意压人,那些破事他一早就知道。
打着祖宗旗号拿捏父亲给他们谋财,现在又想来控制他?休想!
“家父尸骨未寒,你们不帮忙操办后事,跑到这来逼我袭爵,是当我好欺负吗?”
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就这么被他当场戳穿,一点面子都没留。
陆应麟是读书人,平日里看着性子温良,按说该比他父亲那兵鲁子好拿捏。
况且,国公之位乃是三品,哪个傻子才会放着好好的爵位不要,自己多走十年弯路。
先前他在人前说什么另立门户,他们从未当真过。
陆应麟如今是族谱上唯一的子嗣,由不得他胡来!
“放肆!你怎么能目无尊长?”
“你父亲在世时也得给我面子,黄口小儿,咋呼什么?”
“与你好说好商量你不听,再要任性,修怪我们动家法,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收拾了你!”
陆应麟被气笑了。
“来啊!有本事你们打死我!”
几个辈分高的耆老对视一眼,便朝府里小厮吩咐,“开祠堂!家法伺候!”
“今日不狠狠教训你,没得叫你不知天高地厚跑到我们头上撒野!”
陆应麟眼看他们要动手,心里发了狠,今日必要教训这些个吸血臭虫!
陆家祠堂大开,宗族耆老们左右落座,给祖宗点上香,告慰英灵。
末了,为首的耆老看着昂首而立的陆应麟,假模假样道:“今日他父亲新死,本不该动家法,可此子嚣张跋扈,不顾祖宗基业,如今我们只有打了他,好叫他知道该如何做人!”
“云朗啊,你在天之灵也看看,你管教不严,留下烂摊子还得我们这些长辈帮你收拾,陆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陆应麟斜眼瞧他,心里暗道:今日我吃了这场皮肉之苦,来日便叫你们再也不能靠着祖辈基业吸血!
小厮搬来板凳放入堂内,将陆应麟几下按倒便要下板子打人,裴熙宁忽地从外面进来。
“住手!他是陛下亲封的新科状元,圣眷正浓,你们殴打朝廷重臣,不怕陛下发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