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五年,五月十四,胤礽、胤祉被康熙留下,李光地、张廷玉和六部尚书也都留在原地。
太子丝毫不意外,和胤祉对视一眼,估摸着是为了明天的殿试。
下一刻,康熙扫视底下一圈的人,沉声道:“朕今天留你们,是为了明日殿试,太子、诚郡王还有李卿,你们跟着着拟题,届时朕再圈一个做殿试题目。”
太子走到桌案旁,提笔写了一行字后,交给梁九功,老三紧随其后,李光地也拟了一个。
康熙接过一看,目光猛地锐利起来,他看向太子和胤祉,“太子和诚郡王的都不错,你们都好好想想吧,明日殿试后,朕要批阅你们呈上来的策论。”
“儿臣遵旨。”
片刻后,康熙一众题目中圈出一个题目,稍稍修改几字,用作明日殿试。
出乾清宫,胤祉小声问太子,为何关注海运,太子反过来问他,出个“论礼乐之教”于现在大清有益吗?
提点他别忘了自己是满人,大清在马背上打天下,纵使要马下治国,堂堂皇阿哥也不能成为儒家摆布的棋子。
学文人那一套可以,可别真把自己当圣人学徒,张口闭口之乎者也。
胤祉尴尬地咳嗽两声,脚底抹油溜了。
还不等太子喘口气,就见胤褆堵在他的毓庆宫,比他还熟稔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抬眸看见桌案上的上林赋,“啧啧”两声,大嗓音问:“你对弟妹越来越上心了?皇阿玛这回找你干嘛?”
“殿试在即,还能为什么?你啊,但凡上书房时多读两本书,今儿也能留下参详一番。”
胤礽抿着嘴看向胤褆,总觉得这江山他和老大都撑不起来,他面对皇阿玛愈发心力憔悴,放眼望去,后宫前朝皆是敌人,他真的累了。
而老大直肠子一个,早晚被大臣们拿捏,老三纯纯文人做派,都快忘了自己是皇阿哥了……为储三十余年,兄弟们都先羡慕他,可谁懂他的无奈!
胤褆一听上书房,顿时哑了声,往事不堪回首。
给他把刀子,他能三军阵前七进七出,杀他个片甲不留;
可要他手握毛笔……勉勉强强能写个折子,多的,恕他做不到!
胤礽见他这样,打发他去督促弘晖、弘春练拳,少在他面前晃悠,烦死了。
翌日天蒙蒙亮,敏妃早早地给女儿装扮起来,八公主看着忙碌又兴奋的额娘,只能咽下哈欠,由着敏妃和姚嬷嬷、十妹折腾。
因着贵妃的进言,康熙准备在这届学子中,让小八挑个人做额驸。
实则他有自己的小心思,打起了六元郎做天子婿的主意。
早就让魏珠去王府,和王士祯通了气儿,话里话外齐方起如此出色,真想让他做自家孩子,还赐了件浮光锦做的长袍,保管让齐方起“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甚至,还让梁九功布置太和殿考场时,着重凸显齐方起的座位,小八一眼望去,使之清风朗月,来个一见钟情。
不是不重视小八,而是六元郎,不能便宜别家。且康熙早把齐方起祖宗十八代查了个遍,越瞧越觉顺眼——
生父早逝,族中贪图祖产驱逐齐方起母子,齐母摸早贪黑地替人浆洗缝补,攒钱替儿子开蒙,齐方起十岁便替人记账、算账填补家用,还不忘刻苦用功,这说明什么?
说明齐方起天资聪颖还刻苦进学,年少多舛却始终一心向学,德才兼备之人,配小八,实乃天作之合。
更重要的是,齐方起从未得宗族帮扶,师父王士祯家中女眷早逝,齐母性情温和,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儿子能成家立业,小八嫁过去,完全无需操心婆媳关系,只要和丈夫琴瑟和鸣就好。
卯时六刻(六点半),科考学子一个个都排着队,由着御林军士卒检查一番后,帮忙拿着桌椅走到太和殿外的空地。
按照会试的名次摆放桌椅,齐方起坐在前排,却没穿浮光锦长袍,而是一袭普通的青衣长袍,坐在桌旁等待着殿试考试。
由于此次科举,出了个“五元”,文曲星之名太甚,还要给女儿、孙女的婚事掌掌眼,康熙格外的认真,忽的蹙眉,魏珠端上一盏茶,小声道:“奴才打听过了,那身青衣长袍,乃是其母熬夜挑灯所绣。”
“另外,奴才打听到一件事儿,两年前其母曾去城外马球场做帮工,赶巧那时公主们也在那儿避暑,八公主念她视力不佳还勤勤恳恳,赐了一筐子瓜果给她,齐母多次念叨公主人美心善,若儿子有幸……”
闻听此言,康熙轻轻点头,就连上天都有意撮合他和小八的婚事,有没有浮光锦长袍,重要吗?
太子、胤褆、胤祉也在众位学子中找到了齐方起,不得不轻叹一句,才貌无双。
“保成、保清,你们觉得这些人,哪个不错?状元、榜眼、探花该花落谁家?”
有句话叫,状元要凭实力,但探花不光看实力还看脸。
能被点为探花的,相貌绝对力压同年。
问题就在于齐方起已然连得五元,状元之位摆明了少不了,这般才貌无双之辈都不是探花……此届科举游街,要么看头十足,要么毫无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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