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牵着弘晖的手回咸福宫,贵妃望着渐渐走近的祖孙俩,忽的留下两行清泪,怕弘晖瞧见,默默别过头拭去,再笑着上前拉起弘晖的小手。
一摸额头、脖颈……都是汗,瞬间黑了脸,直勾勾地盯着康熙,眼睛跟淬了毒一样。
康熙起初面不改色,随着贵妃眼神愈加凌厉,尴尬地“咳”了两声,无言抬头望向漆黑的夜色,松开了弘晖的手。
贵妃擦去弘晖额头上的冷汗,细细盘问之下知道弘晖和康熙晚了一下午的陀螺后,笑得开怀,想了想吩咐人上前伺候俩人洗漱,又对着身后的佟嬷嬷道。
“嬷嬷,热一壶奶茶来,把小料都备齐全。”
佟嬷嬷听命去准备,奶茶一煮开,贵妃殷勤地用晶莹剔透的杯子拾掇配料,待祖孙俩洗漱完毕,奶茶已经准备好了。
弘晖眼前一亮,他乖巧的抬头问贵妃:“玛嬷,弘晖,弘晖可以喝吗?”
“当然可以,不过喝完就要去沐浴,玩了一下全身都是汗,又没及时换衣服,怕是后背都浸透了。”
说完,弘晖一口闷下,美滋滋地长舒一口气,“好喝,玛嬷煮的最好喝了。”
而后乖乖被佟嬷嬷推进浴房,里面大木桶里早就放好了热水,水面上飘着金银花、玉兰花瓣。
下午玩疯了的弘晖,闻着身上的味道皱眉,非常配合“洗白白”,由着佟嬷嬷替他搓洗。
外头的康熙正面临一道难题,问:贵妃板直地跪下请罪,罚,还是不罚?
罚,人替孙子、外甥出气情理之中,这一罚颇觉自己没了人情味,也不好跟表妹交代。
不罚,朕都下令封了偏殿,她仗着贵妃之尊强开圈禁,险些没把人送走,不罚岂不是助长她的僭越之心。
室内气氛静谧的可怕,康熙和孙子玩了一下午,心情不错,决定大发善心,放贵妃一马。
摆摆手让人起身,低声嗔怒地“骂”了一句,“身为贵妃,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以后不许再这般。”
贵妃闻言扬起一抹“勉强”的笑意,“臣妾知道,往后定然安分守己。”
康熙略感局促,清了清嗓子,“嗯咳,倒也不是拘着你,只朕留她自有朕的意图,你不可再染指。”
贵妃面不改色地冷笑一声,异常温柔地接过宫女递来的披风,自顾自给康熙披上。
康熙顿时冷脸,天都黑了,还给朕披披风,就这么不待见朕?朕还没说要走呢!
“皇上心系天下,也不能忘了孩子,小十和爱兰珠这些日子见天往慈宁宫跑,话里话外向太后娘娘打听蒙古习俗。孩子们有心主动替您分忧,咱们做长辈的也该有所表示,臣妾虽已下令内务府给公主、格格提前准备嫁妆,但也不及皇上出面安抚。”
康熙唔了一声,颇感不自在,往日一提抚蒙,饶是在蒙古活的最肆意的端敏和恪靖,都在出嫁前百般不愿,如今小十和爱兰珠却主动请嫁。
她们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大清有女如此,乃朕和皇家之幸,却也是孩子们的不幸。
贵妃当然看懂了康熙内心复杂的思绪,叹了口气,“皇上,孩子们有心,您也不好推脱,只咱们总要尽人事,不能让孩子们留有遗憾,该成全的也该下旨意了。”
听了这话,康熙脸色渐渐好转,小十和爱兰珠主动请缨远嫁,都是为了额娘和姐姐,小八和布尔和的婚事……是该提上日程了。
“今日臣妾特意和敏妃聊了聊,小八爱诗书,是个娴静温和的孩子,婚配方面,敏妃趋向于文人;
布尔和嘛,不瞒皇上臣妾曾旁敲侧击问过惠妃,惠妃满口说听皇上的,但话外之音却希望孩子能留京,常伴身侧,毕竟是长女,底下弟弟妹妹还需要她帮忙照看。”
康熙沉吟半晌,给贵妃透了底儿,“朕打算让小八去后日的殿试上瞧瞧,有看中的朕就下旨赐婚;布尔和嘛,朕相中了赵御史的小儿子,她年岁还小,成婚不急于一时,但婚事可以先定下。”
贵妃心里乐开了花儿,这不妥妥赚人情的机会!
敏妃、惠妃的人情一到手,明儿她再请宜妃来喝个茶,弘晖入上书房后需要提防的只有毓庆宫的弘皙、弘晋。
弘晖打小就机灵,还能和弘春抱团取暖,又有姐姐的“遗泽”,但凡弘皙、弘晋敢使坏,她就敢借机“再生事端”,不怕皇上不敲打弘皙、弘晋“兄友弟恭”!
敲定了孩子们的婚事,康熙这才恢复了笑容,“朕瞧着你这两年开朗了许多,往日都不怎么管别人的事儿,如今倒是个个都上心。”
贵妃敛了脸上温柔的笑意,嗔怒地埋怨道:“还不是皇上赐了臣妾封号、赏臣妾代掌凤印,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总不好辜负您的信任。唉,如今都没空亲自给弘晖做衣裳了。”
康熙眼神缓和了许多,抬手抚了抚贵妃额头的刘海儿,柔声道:“朕要回去批折子了,你去带着弘晖早些睡,他玩了一下午呢。”
贵妃乖巧地应了,送康熙出咸福宫后,立在宫门口目送康熙御驾远去,暗自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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