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御史第一波骂,把魏东亭那点子脏事儿,说的明明白白,明面骂魏东亭,实则把那些欠钱不还的老臣,如高士奇、李光地等,暗讽了个遍。
朝堂百官颤颤发抖、冷汗直冒的同时,不禁吓破了胆,谁都不敢抬头,谁也不敢反驳,皆寄希望于高士奇、李光地,期望这两位份量十足的老大人,能阻止赵御史开口。
高士奇、李光地对朝臣们的想法门清儿,加上明珠,这三个曾暗地里斗了半辈子的老狐狸,齐齐视若无睹,完全没有出言的打算。
他们比谁都清楚,康熙容许赵御史讲下去,谁也不可能打断他。
何况,昨日魏东亭被抄家下狱事一出,几人便意识到了康熙的态度有多强硬:填补国库欠款,刻不容缓,谁阻拦国库欠款追缴,谁就会被康熙记小本本。
朝堂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也简在帝心几十年的高士奇、李光地,对康熙那些小心眼、狠辣、翻脸不认人、猜忌心重的秉性更是门清儿:
为了钱,为了那些屁股底下都是屎的门人,继续跟康熙死扛?那他们的仕途也到头了!
全家老小,说不准,也得搭进去,不值得,不值得。
高坐在上的康熙,瞄见明珠、高士奇、李光地三人的眉眼官司,心知肚明高士奇、李光地变了立场,心情更是舒畅,抿了口茶后压下嘴角翘起的弧度,依旧黑着脸,故作不耐地看向赵御史。
赵御史才不管康熙、高士奇等怎么想,他就知道,今天不把朝堂这些人给骂的抬不起头,回家他就得被亲娘、福晋、弟妹、侄女们的眼泪淹没。
更无法想象,没能完成四福晋下达任务的自己,今后该如何立足……
深呼一口气,指着魏东亭骂完片刻后,赵御史大喝一声,直接朝着身边的同僚们开喷,“皇上体恤臣子,念及臣子们借钱过日子,大发仁慈,允许咱们这些臣子从国库借钱,为的是保全臣子们的脸面。
你们呢?
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竟然将国库当做自家账房,为了所谓的排场,为了放高利贷搜刮民脂民膏,桑佩、邓元芳、图伦生你们这些年捞的还不够多吗?”
“不错,你们是为朝廷出过力,立过功。可是朝廷也没有负过你们,一个个顶戴花翎……谁不是深受皇恩才有今日,才能被人尊称一声大人,才能高人一等。
文官们,诸位扪心自问一句,若非皇上提拔,诸位能立于朝堂,有今日之成就?
武将们,你们当中谁敢站出来说一句,自己没有吃过空额,扣过兵饷,可皇上处置你们了吗?
宗室勋贵,你们一个个谁家中没点子破事儿,若非皇上照拂,就京兆尹府、刑部、大理寺那些被压下的诉状,谁能全身而退?”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山东灾荒都到这地步了,你们还死命顾着自家那点子利益,对得起皇恩浩荡,对得起你们顶戴花翎?!!!”
满朝文武,就剩太子、老大置身事外,看戏看得心里舒畅极了。
康熙本也暗自高兴,但赵御史的第三波骂开始,“枪炮口”最终还是指向了他。
“陛下,身为大清皇帝,一切当以大清社稷为重,您却一次次因心有不忍,纵容这些个仗着自己昔日有点子功劳、和您多年君臣之情的老臣,欠钱不还,还由着他们庇护底下官员,徇私忘公,置社稷于不顾!”
“长此以往,大清社稷必定因这些蠹虫而千疮百孔,而您必然因‘仁德’之名瞻前顾后,终将导致君威大失,往后朝臣么还如何尊君令。
为了仁德之名,纵容着朝臣们个个皆为私利置天下、置百姓于不顾,您怎么不想想,出仕做官非私利而是为了天下,大清官场就成了钱权名利场,民生又将置于何地?
陛下,乱世用重典,既然满朝百官早就被钱、利腐蚀透了,该割舍就得割舍,岂能因私情枉顾天下、枉顾大气社稷呢?
试问,若人人都因私利出仕,朝堂贪腐之风屡禁不止,大清何来的盛世,又如何真正强省起来呢?
请皇上下令,将这群妄图侵蚀大清根基的蠹虫,一律下狱、秉公处理,便是抄家灭门,也在所不惜。
无论如何,要将国库欠款亏空补足,您也得诚恳地下罪己诏,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打国库的主意,决不能让公器私用成为常态!”
康熙麻了!
朝臣们也麻了!
太子胤礽和老大胤褆更麻了!
不是,赵御史你还真一个都不放过啊!!!
都杀了,那大清朝堂还剩个啥?长生天,谁来收了赵御史的神通!
终究,还是康熙扛下了所有,他是想让朝臣们还钱,不是想送朝臣们上断头台。
“咳咳”。康熙清了清嗓子,双目微红似是被赵御史话打动,坚定的说道:“子真(赵御史,原名赵泰真,字子真),得你,朕便有了不输给唐太宗的魏征,你是朕的镜子,为朕、为大清查漏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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