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摸摸怀安柔软的头发,缓缓点明利害,“端敏公主未出嫁时,因身份尊贵,又没有长辈约束,渐渐养成了骄纵跋扈的作风,压得宗室亲贵抬不起头。你嫁给她儿子,要是你那继母还敢上门找茬,那端敏公主会让你那好阿玛‘重温年少时的噩梦’,这是一。”
“皇上虽指定策旺多尔济继承简亲王府,太后的偏爱也能保他顺利袭爵,但要坐稳简亲王之位,还得宗室亲贵们认可。你是宗室格格,他娶了你,生下的孩子自然延续了爱新觉罗氏与博尔济吉特氏的血脉,谁还敢置喙他外甥承袭舅舅的爵位呢?这是二。”
“你如今相当于没了家人,既是弱势也是优势。例如,策旺多尔济若娶了安亲王府的格格,半只脚就站到了八阿哥身后。而你,与平郡王府关系不睦,皇家福晋和公主又都释放了善意,娶你既不用操心站位,又能被皇家、宗室所接纳。这是三。”
“再说,怀安你性情很好,至于简亲王,有爵位、有家世,且他常常入宫陪伴太后,是个纯孝的好孩子,何况端敏公主常住科尔沁草原,完全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他的优势极为明显。这是四。”
怀安听着听着,又惊又喜,忽的羞红了脸,感觉好丢人!!
宜修扑哧笑了出来,娇笑着摸着怀安的小脸蛋,轻笑道:“少女怀春,很正常。”
怀安努力克制表情,尽可能压下脸颊绯红,心平气和地问,“可,可我和他根本不熟,也、也不曾见过,何、何来赐婚?”
“现在不熟,不代表以后不熟,至于赐婚,只要你点头,本福晋会替你在端敏公主那儿筹谋的。”宜修柔声道,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叮嘱一二,“明日起,你随着八福晋一起筹办马球宴,先树立个好名声。”
“马球宴,策旺多尔济也会随太后出席的,你只要好好陪着八福晋把宴席办起来,等我腿养好了,再带你多多进宫陪太后,还愁遇不上、关系不好?”
“太后娘娘比谁都希望策旺多尔济娶个性情好、管家一流又出身高的姑娘,给简亲王一脉开枝散叶呢!一旦有了苗头,会比任何人都上心,端敏公主又不反对,这事儿也就板上钉钉了。”
怀安小心翼翼地将头伏在宜修膝上,娇嫩清朗的嗓音里透着坚定,“一切都听福晋的!”说着羞赧一笑:“将来也是。”
宜修眉眼间尽显温柔,轻轻地抚摸怀安的后脑,“放心,堂嫂会为你筹谋好一切的。”
气氛立温馨起来,忽的怀安抬起头,盈盈眉眼透着孺慕、依赖,宜修右手点了点她额头,轻笑一声,“让我李嬷嬷送你回去,夜深了,早些睡。”
怀安顺从地起身,白皙的小脸蛋在烛光下显得稚嫩、娇弱,一步步踏出长乐院后才回望正屋,停驻片刻,对李嬷嬷叹道:“雍郡王府的生活又安全又温暖,若我能永远待在这里,留在福晋身边报恩,便是为奴为婢,都是好的。”
李嬷嬷笑着摇头:“格格何须妄自菲薄呢。说句实话,我们福晋幼年过的比您还苦,如今总算是熬出了头。唉,她能从这世道中杀出一番天地,却无法弥补幼年的遗憾。以后您过得好,说不准,福晋也能心有慰藉!”
“嬷嬷,放心,我一定,一定不会辜负福晋为我的筹谋。”怀安认真地点点头,欣虞之意顿显。
李嬷嬷笑眯眯地打量着她,止不住地笑: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不枉福晋特地联系端静公主,为她与端敏公主来往。
虽然有借她拉拢新任简亲王策旺多尔济,但也确确实实为她谋了个好前程,亦能护她一世安乐。
屋内的宜修,抿了口剪秋端来的安神茶,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剪秋揉肩,绘春替她拆卸发髻、首饰。
剪秋少见地安静无言,经历李嬷嬷多番调教、呵斥,终于是明白:主子城府深、主意正,她一个做奴婢的问那么多作甚。
好好松了松筋骨,宜修紧绷的精神也松软下来,透过镜子瞥了一眼剪秋,欣慰道:“终于是有长进,配得上掌院姑姑的身份了。剪秋,往后长乐院交到你手里,我也能安心了。”
剪秋先是低头,用力压下嘴角的弧度,尽力敛了敛笑意,清了清嗓子道:“嗯哼,奴婢定不会让主子失望。”
宜修眉眼松动了些,伸手摘下耳坠,笑着哄道:“好,好,好,你主子我拭目以待。”
剪秋偷着与绘春对视一眼,神色自傲地拿起木梳,给宜修梳发,未再开口。
绘春蹙眉地迟疑道:“主子,怀安格格真的能替咱们笼络到端敏公主吗?再者,谁也不能保证她出嫁后还能像近日这般依赖您,人心易变呐!”
剪秋也好奇地看向宜修,其实她也想不通主子为何会对怀安格格如此上心。
“我何曾做过赔本买卖?!”宜修淡淡一笑,“性情相似的人,日常相处还好,做婆媳……便够呛,我和乌雅氏不就是如此吗?端敏姑母性情乖张暴戾、飞扬跋扈,也就怀安这种性情软中带坚的个性,能与之相处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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