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和吴梦不知道,姚子楚同样有这种感觉。
自从姚青青死了,姚子楚不仅与徐明远彻底绝交,更是与徐老爷断绝了父子关系!
徐老爷也很生气,他觉得姚青青的死都是她自己作的,凭什么老妻暗中埋怨,长子明着顶撞?
断亲就断亲,自己反正还有两个儿子,老大是个忤逆的货,随便他吧!
姚子楚回到府城做了段时间府衙经历官,直到韦小叶搬去京城,姚子楚因着割舍不下柳茵,便求了韦小杨。
韦小杨跟他本不算太熟,不过好歹都是同县人,又是个官员,也没敢怠慢。他一封家书寄到京城,韦小叶便跟陆瑾瑜提了一嘴。
不过是同级平调,陆瑾瑜都不需要亲自出面,派人拿着拜帖往吏部司郎中那一递,便将姚子楚调到了孟津。
姚子楚大喜赴任,拜谢过韦小叶,便兴冲冲的去庄园见柳茵。
哪知道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柳茵上次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不过,那时他还是依附于州同族叔,充为小吏。
后来补了个府衙经历官,虽然仍是干些小吏的活,好歹是正经官员了。姚子楚满以为如今调为县丞,柳茵或许会改变想法。
奈何,柳茵还是拒绝了。
只是这次委婉些,柳茵问了他几个问题,每一个都将姚子楚雷得里嫩外焦,仓皇告辞。
柳茵听说姚子楚当了孟津县丞,便笑着问道:“姚县丞,小女子恭喜你官升半品。县丞也算父母官了,请问为官是为了谁?你是谁的依靠,谁能以你为依靠?”
“既然是父母官,你是谁的父母,或者谁是你的父母?如果千里调官,只为区区一个小女子,那孟津县十万百姓你是否放在眼里,摆在心中?”
姚子楚本就被她的的气质慑服,听了这一连串的发问,他哪里还不懂柳茵这是在拒绝他?
而且,她的问题没有一个是好回答的。
姚子楚当场将脸窘成猪肝色,对亲事连提都没敢再提,狼狈的告辞而去。
韦小叶也很无奈,柳茵这丫头自被封神后,确实气质蜕变不少。平日端坐着,自有股大儒的气象,谁看到心底都容易升起尊敬,不敢有亵渎之意。
韦小叶原本跟她算得上无话不谈,后来也有意无意离她远点。没办法啊,跟她在一起,自己的气质就略显猥琐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韦小叶私下里有些幽怨,问统子自己能不能给自己封神。结果很遗憾,封神之人不能自封。
但是被封神之人,会对封神之人百分百忠诚!
那没办法了,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被她封神的,个个都是不凡,就她最平凡!幸好这些人都能为她所用,也是最大的安慰了。
然而,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到了九月份,韦小杨来京城了。
那张夫子说的果然不错,在江南科举,比在京城容易些。加上陆瑾瑜暗中也有安排,韦小杨顺利考中举人,明年二月准备参加会试。
这段时间韦小杨便在庄园里自修,单等会试。
柳茵便也拿问姚子楚的话,问了韦小杨。毕竟,他就算考不中进士,有陆瑾瑜这层关系,吏部也会留个肥缺给他。
韦小杨沉吟半晌给出了几句,听上去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重责任轻名利、重民生轻自我、重实效轻虚功、重清廉轻富贵。”
柳茵闻言罕见的有些失态,猛的拍手赞叹,“好个四重四轻!天下官员要有你一半态度,那必然是国泰民安!”
韦小叶在旁听得也是惊讶,“小杨这话倒有几分,‘问初心不问得失’的忠厚。其实大多数读书人科考求官,为的都是家族昌盛,自身荣华。”
韦小杨老老实实的道:“长姐,我本来也是这样想。只是后来闲暇时读史,才明白之前的追求太过渺小。但这也不奇怪,毕竟我能长大,都是娘亲、长姐、二姐牙缝里省下来的粮食养活了我。”
“为人当知恩图报。长姐供我读书,我自然想考取功名,为官为宦后有所回报。可是,读得书多了,我才明白,既然做了官,便不能为了一家一姓。”
“官俸官禄实乃民脂民膏,我的一言一行,当为治下百姓谨慎考量。若为一县父母官,当以本县百姓为衣食父母,他们的衣食也是我需要操心的。”
“他们供养我,我当以子女尽孝之。他们依靠我,我当以父母教化之。所以,父母官当是我与百姓互为父母。”
柳茵闻言看向他的眼神晶亮,微笑着连连点头。
韦小叶大感欣慰,不过还是笑道:“我家小杨如此为官,那是天下百姓的福气。然而,你要真这么当官,家族哪里还能指望你捞银子,过好日子?”
“长姐投资你读书这么多年,岂不是得不到你的回报喽?你为了百姓,委屈了韦姓,难道韦姓便不是百姓了吗?”
韦小杨知道她是说笑,也微笑着回答,“韦家有长姐在,自然富贵。哪还需要我这个小小的举人捞银子?韦家再如何富贵,也是来自小民百姓。”
“长姐能带领韦家富贵,小弟也妄想带领百姓富贵。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这只能是妄想了。但我愿意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