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绢见她要吃,连忙阻止,“姐,你可别吃这个。前些日庄里有两个小孩上吐下泻,据说就是吃了这个。虽然河湾村也有,但毕竟……”
韦小叶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没吃过。这东西甜,但也有些许毒性,他们肯定是吃得太多了才中毒。我只吃这几串不怕的。”
“还有哦,你看这种绿的是没熟的,也不能吃。不过也有种大一些的,成熟了还是绿色,比这个黑的更甜。”
“哟,原来这边还有姑娘果,这真真是好久没吃到了。”韦小叶刚摘完黑天天,发现旁边还有姑娘果,更是喜不自胜。
韦小绢看得忍不住笑,“姐,咱小时候不是经常在山上找嘛!如今你想吃什么果子没有?你怎么还忘不了这一口?”
韦小叶摇了摇头,“你不懂,这叫情结。忘不了的是几种野果子吗?错,忘不了的是童年的美好。”
韦小绢见她兴致好,也不想扫兴,只是心中有些酸楚,童年哪里美好了?
她只记得终日饿得心里发慌。
夏、秋两季还好,田里的东西不敢碰,但山林间还是可以弄到些吃的,比如这黑天天、姑娘果吃到胃里犯酸水为止。
但是冬日里,尤其是青黄不接的两、三个月实在难熬。有余粮的时候,每日能分到一顿杂粮粥,没余粮的时候两天才能吃一顿!
家里最艰难的时候,韦老头和程氏实在无力供养一大家子,便将刚满十五岁的韦小叶许给了王家。
虽说王家日子也不怎么样,总算是允出了一口吃的,将将把饿得跟小猴子似的小杨养大。
韦小绢虽然那时还小,但她的口粮也总要多分些给韦小枫、韦小杨两兄弟。
有几次韦小绢连续三天没吃的,饿了便喝水喝到饱。那样的日子,她连想都不愿意再想。
多少次,她想去王家看看韦小叶,不仅是顾念姐妹情,也是想去讨口吃的。但程氏的话总在耳边响起:“二妮啊,大妮在王家过的也不如意。”
“她上有公婆、中有妯娌,小姑子、下有一双女儿,你去看她,大妮就得从她娘仨嘴里省出口吃的给你。你饱一顿,她们娘仨就得饿三天。”
“咱穷人的命比草贱,娘知道你们姊妹打小关系好,可如今大妮嫁人了,又有自己的孩子,咱们帮不上她,也不能多带累她。”
韦小绢觉得程氏说的也对。何况两家虽然同村,但她经常帮程氏干完一天活,又累又饿,没丝毫力气,也就只得在家歇息。
偶尔去过几次,王家人见她是空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冷言冷语。
那时的韦小叶脸上黄瘦、目光惊恐,满眼疲惫,和她也说不上几句话,便偷偷塞给她一个黑馍、半个饼子之类让她早点回去。
韦小绢知道程氏说的对,她来看长姐,她们娘仨就得挨饿。后来也便不忍心去了。一来二去,越是不走动越是不敢相见。
直到韦小叶休夫回娘家,韦小绢已经两、三年没见到她了。家中的日子虽然好过了些,但韦小绢仍是很少能吃上一顿干饭。
她明白韦小枫和余氏不愿意收留这娘仨儿,也理解韦老头和程氏的苦衷。但是,已经长大的韦小绢,实在不忍心,奈何她自己也是家里的累赘!
好在弟弟小杨也是认亲的,打小便明白自己那口吃的,是从两个亲姐姐嘴里省下。后来几次相助韦小叶,她也投桃报李,对自己和小杨极好。
更为关键的是,自己这个长姐有本事,不仅养得活两个女儿,还能带领韦家渐渐好起来。
韦小枫两口子和韦老头也寻思过味来,改变了态度,极力讨好长姐,一家人才和睦起来。
如今别说韦家人个个富得流油,还攀上了侯门,就连河湾村那些与韦家交好的十余家老户,都跟着鸡犬升天,迁到京郊来,小日子过得都不错。
比如吴里正一家。
庄园现在已经有了两百零九户,吴里正也被长姐任为庄头,负责管理庄园上的农户。关键他这个庄头和以前的里正不同,并不用包赔村里的赋税。
这些人有十几户是河湾村人,有百余户是八仙镇人,还有数十户是武安侯府分过来的下人。
韦小叶给每户分了十亩良田,耕牛、农具、肥料、田赋都不用他们出,秋收之后只要上交一半粮食便可。
虽然他们地里种的只是寻常谷物,亩产只有三担而已,但一年下来也能收获三十担,去了上交韦小叶一半,手里还余十五担粮。
然而,庄园中占多数的是匠户,他们实际并不种地,分到他们手中的田大多都是转包出来给其他农户租种,需要交七成租子。
另外,除了分给大家伙儿的两千亩田,韦小叶又拿出了两千亩雇人租种,只要半数出产。
这就导致庄园里的农户,实际上每家都种上百亩地。秋收过后大家一盘算,能留在自家的粮食,居然少说也有一百担!
就算还了借来的粮种,也仍有七、八十担结余。
这可是七、八千斤粮食,每户家中平均不过四、五人,敞开了顿顿吃干饭,也吃不完!最多消耗三分一而已。根本吃不完!
既然吃不完,那就要卖粮换银子。除了庄园中的匠户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