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让天涯憋了尿放她床上,果然没一会儿将她的床铺尿湿。她就只得去我房间睡,而且越睡越沉醒不过来……”
韦小叶听到这里早已经明白了一切。
她既然约了段父,丑时房中相会,段琪又被下药睡得死,自然免不了促成这丑事。而且,想必院门也是沈芸儿故意打开。
虽说段家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可豆腐没做好,哪里就会开门?
果然,老实人迫不得,让人家没了活路,那是真会拼命。
沈芸儿一直是个单纯的性子。但是,在娘家不留,婆母欺辱过度的情况下,也终于爆发。
韦小叶早在任景辰叙说卷宗时,就已经猜到这事八成是沈芸儿设计。只是动机和细节想不明白而已。
然而,沈芸儿坦白了此事,韦小叶却是为难起来。
段琪、段母的死,可以说都是沈芸儿的手段。甚至,这案子要是不推翻,段父也得赔上性命。
沈芸儿一招三条命!
如果韦小叶亮出绿签,将沈芸儿捉到县衙,等于是要了她和小天涯的命!
沈芸儿所为,法无可恕,却是情有可原。
韦小叶对这母子心生同情,自然是想轻轻放过。但是,她都能猜出来真正的凶手是谁,任景辰和李县令会猜不到?
至少李县令老于刑名,怕是早就心中有数。
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同情沈芸儿母子,在法与情之间有些犹豫罢了。
韦小叶沉吟半晌,也是无法可想,“芸儿,我明白了。只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芸儿有些激动的说完段家的这些事,情绪渐渐低落下来,“小叶姐,我知道这事纸包不住火。若再有官差来问,我想实话实说。只是天涯还小……”
“我自己死不足惜,可惜孩子无人照顾。小叶姐,我能不能拜托你收留天涯?哪怕养他十年,差不多也能自己出去混饭吃了。”
韦小叶摇了摇头,“你自己的孩子,还是得自己照顾。李县令不是那不近人情之人。我带你去见他,看看他怎么说吧。”
沈芸儿闻言露出诧异之色,随后却是忽然醒悟了,“小叶姐,这么说是县令大人委托你来看我,想借你对我的大恩,套出实情?”
韦小叶苦笑着点头,“我想他们对此案也猜到了七成,只是想通过我确认下细节罢了。如果李县令想重判你,也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明人面前不行暗事,我建议你勇敢些面对。至于小天涯,想必李县令会考虑周全,有妥善的安置。”
沈芸儿沉默,韦小叶也不再多话。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她是劝沈芸儿去“自首”。至于李县令如何判,却只能听天由命了。
若真要重罚沈芸儿,韦小叶自也不会冷眼旁观。她动用宜人的特权,保下沈芸儿也不是不行。只是到底会欠李县令个大人情。
良久,沈芸儿这才下定决心,“小叶姐,我随你去见县令大人。”
韦小叶见她做出决定,倒也松了口气。沈芸儿若是一直说谎,李县令怕是终究会按律法行事。她这么去“自首”,反倒有了生机。
虽然都是有律法的社会,可执行律法的到底是人。是人便有感情,那么对于沈芸儿这样的“罪犯”,李县令网开一面的几率便大了许多。
当下,韦小叶带着沈芸儿母子先回宅子取马车,将小天涯交给韦小绢带着,这才由红棉驾车去县衙。
许是得了李县令吩咐,韦小叶出示了绿签,门子并不通报,直接便将三人带到二堂。
韦小叶到还第一次来这里,只见二堂门柱左右有联,竟然纤尘不染,“立案定刑慎之又慎,亲民务本安者同安。”
韦小叶知道这里是李县令日常办公、待客之地,不由得连连点头。既然是来这里,李县令就是想私审沈芸儿,事情还是大有转圜余地。
李县令并未在二堂,却是任景辰上前笑道:“韦宜人办事果然高效,才一日之间便将人带来了。您且请坐,家舅正在三堂,稍候便来。来人,上茶!”
韦小叶看这阵仗暗呼侥幸。
看来李县令早有准备,他让任景辰在二堂招待,便是想先了解下具体情况。知道了案子的原委,李县令盘算好了才会出来定案。
韦小叶轻轻一拍沈芸儿,“芸儿,你不是跟我说要投首嘛,且将详情先说与任公子。他会转禀李县令知晓。”
沈芸儿闻言赶紧跪伏在地,“任公子,民妇有罪……”
段家的事,沈芸儿昨日已经和韦小叶说了一遍,今日再重述便没那么激动。个别细微处,韦小叶又让她换了个说法。
比如沈芸儿本是主动引导天涯尿湿了段琪的床,现在就说成了孩子太小,无意中弄湿。她熬的五红汤本是加了乌头、茯苓,此时隐瞒了乌头不提。
这两样药材都有安神、催眠之效。不过乌头有毒,量稍大便会中毒,甚至致死。段母的病,郎中给开的药方中有这一味,平时也是沈芸儿熬药。
她自然知道药的剂量,并没有刻意投毒。但要是提了这个,未免节外生枝让人怀疑,不如不说为妙。
任景辰听她讲完,也是唏嘘不已,赶紧作势虚扶,“沈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