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席面,在村里算是中规中矩,不奢华也不简陋。
每桌八个菜,其中有三个荤菜。
还有白米饭与白面馒头。
李木匠也来每一桌敬酒,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韦小叶。
韦小叶这桌的女子,也都以水代酒,祝福他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当他往下一桌敬酒时,心里有着一丝的遗憾。
当他看到韦小叶神情坦荡,全无感觉,他的遗憾之余,更多的是对新婚生活的期待。
席面上大家还是比较矜持,怕别人说闲话,也想着要打包一点给家里的老人娃儿尝尝。
只除了有王家人那一桌!
王家人真是饿得很了,夹起肉来毫不手软,惹得同桌其他几人的不满。
于是,那一桌个个都抢起肉抢起馒头来!
不抢的话,都会被王家人抢光了。
狗蛋嚎叫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有妇人没好气:“一个娃儿,像个乞丐一般,家里也不教一教!”
张氏这就不乐意了,吼道:“他才几岁?他要吃肉怎么了?你一个几十岁的汉子,倒与娃儿计较起来。”
“他才几岁,你们几十岁了?四个大人一个娃儿,敢情这一桌菜你们王家都吃大半呗?份子钱给了二十文?这可要吃一百文钱回去!”
那妇人哪里会惯着她?她还想着收几块肉回去给娃儿解解馋呢,哪知这王家人都要抢光了。
她好不容易抢到两块,就惹得狗蛋这崽子哇哇叫,她也气得慌。
令她满意的是,其他人也纷纷声援她。
“没错,这一桌子菜,我们都还没怎么吃,你们这‘半壁江山’都要吃完了!”
“正是,咱们一户来一两个,你们王家来五个。”
“差点单独给你们开一桌了。”
……
王小苗也气得狠,这次来吃酒,家里的男人自然是想来的。
架不住她们闹腾着要来。
女眷这一桌,来了何氏张氏,刘婆子,以及她和狗蛋。
有人眼尖,一眼看到另一桌的角落里,还坐着王老头!
当时她就嘲笑:“王家可不止来五个人呢,还有王老头也坐在那儿!”
“哎呀,王家来了六个人?”
“明日就问问木匠他娘,王家到底随了多少份子钱!”
王小苗只觉得脸上直发热,她再看一眼两个嫂子,她们竟然还很淡定,一直往嘴里塞着。
她不禁悲哀地想着,自己家里这名声,差成了这样,与读书人杨文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杨文的娘是出了名的重规矩,哪里还会看得上自己?
她悄悄地四下打量,想看看杨文坐在哪里。
结果扫了一圈,并未看到杨文,反而看到杨亭与韦小叶她们坐在一块儿。
杨家既然来了个杨亭,那么杨文肯定是没有来的。
如今都到了腊月二十八,县学肯定也休沐了,杨文指定在家里……
王小苗一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火热。
面对着桌子上的冷嘲热讽,她也不再放在心上了。
直到腊月二十九,蔓花的嫂子秦氏还是未回来。
蔓花与高婶子都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想着去亲家家里一趟。
母女俩买了块肉,带着两个小丫头一块儿过去。
秦氏娘家倒也不是很远,在同一个镇子,离河湾村六七里路的样子。
母女俩一到秦家院门口,正好遇上一个满脸脂粉的妇人,笑嘻嘻地要离去。
秦家人也正一脸喜色地送着她……
一看到高婶子,秦老头与郭氏都吓了一跳,不自然地问着:“亲家怎么过来了?”
高婶子语气平静:“我见燕子已经在娘家待了十几日,也没个信儿,不放心,便来看看。”
郭氏陪着笑脸:“先进门再说吧。”
高婶子母女跟在后面,回头又看了眼离去的那妇人,很是确定,那不是媒婆是谁?
再看一眼她们之间的神色,肯定是已经谈好了。
秦氏正在堂屋,收拾着葵瓜子和水,忽然见到高婶子,也有些慌张。
“娘,你和妹妹怎么过来了?”
高婶子轻叹一声,又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哦……我这次在娘家待的时间长了些。”
秦氏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拿去厨房,又好好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出来。
“方才出去的那妇人,是媒婆吧?可谈成了?”
还未进去,她就听见婆母这样直白地问了。
秦氏两只手绞在一起,心里矛盾得很。
怎么会这么巧呢?原本想瞒着,再好好度量一下的。
“亲家母,你既然已经撞见了,那么我也直说了。”郭氏坦然道,“我家闺女嫁到你何家,没过几年就守寡,说句不动听的,你也是守寡……日子本来就艰难。这下,蔓花也带着女儿回到娘家。一家子都是女的,日子怎么过?”
高婶子长叹一声:“这话我也听明白了,其实就是嫌弃我家蔓花回来了?不过我也理解,人都应该为自己打算。蔓花也跟我说过,若是有更好的日子,也该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