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枫一愣,把木桶往地上一丢,扬声道:“怎么?这读个书还读出脾气来了?”
“我就三日去一日,来回也就一个多时辰,此时家里也不忙,就挑个水你就有恁大意见?平日里我比你多干多少活儿,心里没点数吗?”
韦小杨被激得脾气的确上来了。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只是日常比较寡言,也不多事。
只是眼里看到活儿,他就默默地去做了。
不像韦小枫和余氏,总想着法子躲懒。
但此时的韦小枫哪里会听那么多,只觉得这个弟弟如今因为在读书学识字,就不将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
挑水,当弟弟的不能去挑?
“你平日里干点活儿,委屈你了?这家不是你的?是我一个人的?”
韦小枫一连三问,倒像他是那个受委屈的。
韦小杨不干了:“那现在爹让你去挑个水,委屈你了?在这吼什么?”
“哎呀,小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读书习字,咱们庄户人家,不也得闲时再读?你年轻力壮着,爹娘做活儿也是为了给你攒银子娶媳妇儿,你多做点又哪里累着你了?”
余氏一见丈夫可能不是对手,赶紧来帮腔。
韦老头和程氏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相对叹了口气。
家里这才两兄弟而已,也会生出龃龉。
“上回大妹妹盖房子,爹和你哥都去做小工,每人每日赚那三十文——大妹妹也忒有些小气了,这可是亲爹亲哥。但你看,爹这把年纪了,还去做小工,轻巧的事儿倒让二叔给做了,爹不还是为了给你攒银子吗?”
余氏又忙不迭地提起这回事儿。
韦小杨很是无语:“我倒是想去给长姐干活,长姐不让。但我也没闲着,那些天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儿不都是我一个人在干吗?小妹都去给长姐收拾屋子煮饭洗衣的,嫂子你可没出力。你就是嘴上说得好听——但你又觊觎着长姐给小妹的料子。你说该不该?”
余氏没想到一向寡言的小叔子竟然这么会说了!
更没想到他直接在全家人的面前,揭了自己的老底,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好好好,你们都姓韦,就我一个外姓人好欺负是吧?”余氏说着说着,半掩着脸哭起来,“我为了这个家,里里外外操心,倒是我的不是了。”
程氏无奈地叹口气,这儿媳,平日时她从不会用婆母的身份压制她,家务活儿都是自己与小女儿做得多,这下她却往她自己身上揽功了!
“别闹了!不就是挑个水吗?你还是当大哥的?让你去挑个水,你倒知道摔水桶了?你若是把这水桶摔坏了,你小心老子把你的头拧下来。”
韦老头可没那好脾气,直接朝韦小枫吼着。
韦大一家三口都被吓了一大跳,韦小枫嘀咕着:“行,老爷子老太太,你们都宠着小儿子吧。我就是当牛做马的命,我去挑还不成吗?”
这句话又成功把韦小杨气得够呛,他正待反击,韦老头也朝他吼道:“还嫌没闹够吗?给老子滚。”
韦小杨也不再搭腔,端着他那装了草木灰的簸箕,走到自己屋里去了。
余氏还在那委屈:“如今大妹妹有出息了,小妹和二弟脾气都越发大了,根本不把我和他们大哥放眼里。”
程氏难得地回了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原本就是件小事儿。小杨日常在家里都挑水砍柴的,以后这些活儿小枫是要多干些。”
余氏没想到连一向站她这边的婆母,如今都倒戈了。
说来说去,就是因为韦小叶有钱了!
有钱又怎么了?又不给老头老太太……
也不给她儿子。
就知道顾着小杨和小绢!
余氏想想更是心酸,抚着虎子的头:“虎子啊,以后你可要争气,要好好读书,要考个秀才回来,为咱们韦家增光。”
虎子捂住耳朵:“娘,你烦不烦?我今日去夫子家里,已经累死了,你还在这里唠叨。”
虎子也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不理会一脸憋闷的余氏。
待韦小枫挑了水回来,余氏拉着他到屋里嘀咕:“如今家里都惯会看你大妹妹的眼色,就连小杨小绢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偏偏小叶的手紧得很,压根就不帮衬家里。”
韦小枫也无奈:“那又有何办法?她如今是疯魔了。不仅跟让我和爹做小工,账目算得一清二楚,若是我们稍微露出点别的心思,她就直接把我们赶出来。我可丢不起那人。”
“那咱们只能这样算了?咱们在这家里,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余氏还是不甘心。
“不然还能怎样?她肯让虎子跟着小杨去读书,都是开了大恩了。又说要瞧虎子的表现!你瞧瞧这话说的。我说你也多盯着点虎子,让他好好读。若是他读书有天分,以后咱们可是秀才公的爹娘!还咱们还窝在这村子里刨食吗?”
两人说到那美好的前景,越发兴奋,方才留在心里的郁气似乎去了大半。
“小枫,我见小叶这般孤零零的,也是于心不忍。我娘家表哥,你是知道的,你看要不把他们撮合到一起?”
余氏忽然想起她那死了婆娘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