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倒是没有想到事情回进展的这般顺利。
孙临识趣也好,至少省下了一番功夫。
当即勒转马头,就要回去向曹操复命。
“姐夫,你做什么去?”谢玄见状,忙从身后将其唤住。
“此间事了,自然是回去复命。”
谢玄这才刚见识到张武武艺的皮毛,哪里肯放他这般回去,眼珠提溜一转,心生一计:“姐夫若如此行事,大谬矣。”
大谬?
张武嘿嘿一笑。
相处这么些日子下来,他早已清楚谢玄什么性格,什么心思,自然不难猜到他心中那些小算计。
不过出于对其的欣赏,张武并未直言戳破,而是抬手伸出小指掏掏耳朵:“那你小子为我说道说道?”
“喏!”
“姐夫试想,魏武令姐夫解司马聃之危,用意为何?”
“自是放任两条疯狗相互攀咬,使北魏坐收渔利。”
“然也!孙临本身只是孙家小辈,所谓的大人物手中的一颗棋子,其人两面三刀一副墙头草做派,如今畏惧姐夫威势而归司马驱使,若事有变,亦可重新归附桓温,以保荣华。一旦姐夫现在退了,等于是抽走了孙临投司马的主心骨。那桓温坐拥南北两军,其众何止十万,一旦兵锋至,明日司马聃就得横尸街头,则魏武之意不攻自解。”
张武思绪一番,谢玄说得倒也不全无道理。
“司马宵小,有何资格令本将相助?”
“非是相助。姐夫只需败上桓温两阵,使其损兵折将
军心动荡、人心惶惶,那时再抽身离去,两方方可攀咬撕扯的更久一些。”
“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张武笑骂一句。
“嘿嘿。”
“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去,整点巡防营士卒,分前后左右四阵,先后进驻乾元殿。既然桓温要反,必定要攻破了皇城才算了事、正好我在家呆的骨头有些生锈了,便陪他玩上一玩。”
谢玄重重抱拳,兴奋道:“喏!”
谢玄当然不是头一回经历军阵,作为北魏在最南位置安置的水师大都督,他怎么着都算是一方军方大佬了。
平日里与南晋虽无大规模战事,但小股摩擦也从未间断过。
他之所以兴奋,完全是因为自己打仗,和跟着张武打仗,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概念。
谁又不想跟自己都偶像并肩作战呢?
丞相府正堂。
桓温的一众心腹嫡系分次而坐,人人甲胄齐全。
约莫百余人的大堂中,静的鸦雀无声吗。
只有首位上时不时传来阵阵咳嗽声。
桌案上还放着那张龙飞凤舞的回批:不许。
事实上桓温并未诓骗司马聃,他是病了,真的病了。
若非如此,即便他不愿上朝,也不会随便编个借口,便就直言了。
这便是他身位一时丞相的气魄。
日至正头,桓温费力的睁开眼皮,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声音沙哑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巡防营那边还未传回消息吗?”
长子桓熙躬身抱拳:“暂未消息传
回,但请父亲宽心,孙临定不敢玩忽大意,放走”
“孙临性滑,善取巧利己。若桓家势大,他自然不敢玩忽懈怠。我真正担心的,也从来不是孙临。”
“那父亲的意思是”
桓温抬手指了指桌案上的回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此乃何人所书,为何我一直带在身边吗?现在便告诉你,此乃魏武所书,乃是用于回复我起兵反晋的回批!”
“这!这?”
桓熙面色大变,半晌过后才回过神来:
“父亲,孩儿不明白。”
“有何不明?”
“曹氏与司马乃是血仇如今父亲起兵反晋,曹魏武帝应该欣喜旁观才是,为何会如此断然拒绝?”
“愚夫!如今我方势大,一旦南地由我掌权,集世家之力,必定是比一个由司马竖子掌控的南晋难以攻略的。”
“那父亲为何还要上书请他?暗自戮杀了司马聃,夺了天子宝位方为上上策啊!”
桓温当然也想绕过曹操。
他做梦都想。
可谋反弑君之事本身已经足够他遗臭万年了,若再暗地行鼠窃狗偷之事,他桓世还不知该怎么被那些轻狂高傲的名士编排。
再者,谢氏豪门,与建康城中耳目何止万千?
他不请,曹操便不知道了吗?
请示曹操,说不定曹操真像他自己说的那般超然物外,根本不在乎天下局势,北魏走向,说不定还就真的应了。
如果是那样,桓温怎么都占个名正言顺
之意。
有一代明君赞同,旁人指摘他时也得避讳些。
便是不同意,他也落个磊落光明,起码他说是为了南地百姓生计才反的。
不论真假,起码这样一来,不至于像看起来那么卑劣。
只不过很显然,现在事情没有按照他最期望的那般方向发展。
曹操回他不许,
就一定会插手建康局势。
而让建康真正乱起来最好的办法,就在护住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