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所料不错,甚至比她所设想的更好,姜庭安不仅没有看到庭中私会的姜琪华和陆怀义两人,准确来说帘子遮挡下,当时他的注意力又不在这边,根本就没看到亭子中有人。甚至他落水那处本来便有个凸起,所以虽然是被姜琪华从后一推落的水,他却只以为是自己伸手去够堂中那支残荷没站稳,重心往后倒的时候撞在凸起上,顶了那么一下他变成重心往前,才会落水。
“当时唐表姐与二婶娘在园子里争执,祖父祖母拉走了大哥二哥,我也是想要躲避,就想着到幽静之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姜庭安描述着当时的情形,说得可算是斩钉截铁,“这事真的就是意外。”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又那样咄咄逼人?”或许是对二房早有罅隙,也存着成见,不然不会再看到儿子被抬回来就直接急火攻心晕了过去,那不只是担心儿子,更是因为心中愤恨。以至于如今儿子醒来,都已经自述是意外,吴氏仍旧抱着怀疑。
“就算你落水不是他们故意害的,可没有第一时间就让人过来救,那总是事实吧?他们肯定是没安好心!”
吴氏说起来就又红了眼眶:“幸亏有你乔家伯母,不然等我醒了,我好好的孩子岂不是已经被带回那个狼窝。他们有什么不能叫我们知道的?倒像生怕你醒来说什么似的。”
“咳咳!”
姜庭安掩饰性的咳嗽几声,眼神飘忽。
张爱英就觉得这其中怕不是真有事儿。不过她没催,反正就看吴氏这架势,姜庭安想要安抚自己亲娘,真有什么隐秘那肯定也是要老实说的。
果然,没一会儿姜庭安就顶不住了:“娘,其实,大概还真是有什么事。不过不是为了害我,没什么坏心,就只是……”
“有什么你不能说的?”如果是之前,吴氏对儿子都很少亲近,不是她不想亲近,而是姜伯年就是个性子古板的,而且说真的,在古代除了寡母,任何人家的男孩子,母亲其实都是没有什么管教权的。只有父亲才拥有对男娃的教育权,“长于妇人之手”在这时候都是骂男子软弱不成器的话就可见一斑。在姜家,姜伯年更是将“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发扬到了极致,那几乎是能不见就不见,吃饭都不会坐一桌。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一遭差点失去儿子,又有张爱英这个“外人”都强势插手了,曾经强势的姜伯年在面对张爱英都心虚气短躲开了,那吴氏作为亲娘,没人时刻盯着间隔开,哪有不想要和儿子亲近一点的?
要不是怕自己还没好全过了病气给儿子加重病情,吴氏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都守在姜庭安身边。如今不能,那也是抓住时间就要在儿子面前多刷刷存在感,人急了,更是直接就对着孩子都吼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要急死我们啊!”
“没有,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姜庭安苦恼的抓抓头发,最后认命摊手,“唐家表姐还真不是恩将仇报胡乱纠缠,原来姜唐两家从前还定过亲事,现在姜家那信物就在唐表姐手里。”
反正就算他不说,这事儿迟早也要闹开,现在让父母知道也不算什么了。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吴氏很惊讶,直接就把姜伯年也喊了进来,“这事你知道吗?”
姜伯年同样震惊脸。
姜庭安既然已经说了,那就是知无不言。
所以,来探望的张爱英也跟着就知道了这位唐家表小姐唐馨宁的相关事情。准确来说应该是唐家往事。
泸县唐家也就是一个小乡绅,没有姜家这样的底蕴,当年跟姜家联姻他们属于占便宜的那一方,不过好景不长,老唐夫人只有一个幼弟,却在她出嫁不久后就夭折了,族里不顾她父母反对强行过继,并在旁支完成过继后不久,父母也因为悲伤过度双双去世。就此,原本老唐夫人这一脉唐家主枝血脉断绝,老唐夫人也跟娘家族亲闹翻,姜唐两家姻亲就差明面上撕破脸了。
总而言之,这次联姻后来也并没有带给唐家多么大的好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唐家新任继承者上位以后,原本在泸县其实也算当地大户小有资产的唐家就急转直下走起了下坡路,原本抱团的族人很多都跑出去求生存,被追债的上门,甚至连唐家祖宅都被抵押要收走了。
当时年仅十七岁的唐磊做了个令人震惊的决定,与当地富商葛家结亲。葛家只有一个独女,原本是要招上门女婿的,这唐磊生得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说服了葛家,不是入赘而是让葛家独女下嫁。
婚后葛氏生下长子,随母姓,继承葛氏。之后几年葛氏都没有生育,说是因为头胎伤了身体,几次有孕都不甚流产。此种情形下,唐磊也一直爱重妻子,并没有纳妾的想法,外界原本说他吃软饭的,渐渐也传起了他深情的名声。而唐家在葛家大笔财产的帮助下,也扭转了颓势。葛唐两家欣欣向荣。葛大郎八岁之时,葛氏生下了次女唐馨宁,同年葛氏之父葛家掌舵人突发疾病身亡。
人心惶惶之时,唐磊并没有外界担心的那样得志猖狂,甚至并没有给儿子改姓,仍旧以从前那副谦逊态度对待葛家,甚至处理葛家事务全都带着葛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