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点粮食,就换一个大姑娘。
陈安眼尖,在买人的几个人里,看见了老马。
老马的衣服又脏又破,举着拐棍,没了俩月前的意气风发,他沮丧的说:
“想不到,我已战区巡回法庭的庭长,也要跟着你卖人了。”
一个穿着黑色羊毛外套,戴着西装帽的男子说:“老马,你别这么说,我这也是响应政府的号召,在这救灾来了。”
老马看着瘦的没了人样的灾民,又心酸又无奈,他动了恻隐之心,怜悯道:“那你就多挑几个,给她们个活命吧。”
逃到洛阳的这些灾民,吃光了树皮,就快连柴火都没得吃了,得了五升小米,就能救了一家子的命。
灾民太多,被服厂经理挑来挑去,只挑了二十多个样貌出众的。
被挑中的,捧着一盆粮食欢天喜地。
没被挑中的,垂头丧气佝偻着身子,回到自家的窝棚里躺着。
长期的饥饿,对她们来说,站起来都费力气,不想说话,只想躺着歪着。
今天是年三十,过了今天,就是1943的大年初一了。
蒋光头借着河南灾民的照片,募捐了大量的粮食和钱财。
国民政府开始救灾,拨给了河南省政府八千万斤粮食。
八千万斤。
听起来似乎很多,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剥削,到达灾民手中的,所剩无几。
政府开始救灾了,可饿死的人越来越多。
守在洛阳城外的灾民,越积越多,每天饿死冻死的人,不计其数。
洛阳城外有尸体,是一件晦气的事。
政府派出了背尸工,将死掉的灾民,搬到荒郊野外。
不管搬到哪儿,总之要远离洛阳城墙。
...
‘噼里啪啦’
‘砰砰砰砰’
夜空中烟花绽放,发出清脆的响声。
洛阳城内的居民,放着鞭炮,正在欢天喜地的过着年三十。
这个时候,洛阳的普通百姓,日子过得也艰难。
但比城外的灾民要好得多。
至少在除夕夜,他们头顶有几片遮风挡雨的瓦片。
饭桌上摆放着的食物,是平时不舍得吃的精米白面和肉。
这是一个该阖家欢乐的日子。
城外的灾民,口袋空空,但家家户户还是支起锅子,煮了满满一锅柴火。
配着响亮的烟花声,他们吃着柴火粥,就算过年了。
在这一天,花枝带着两个娃,和范家一起,蹲在窝棚里,吃了碗年夜饭。
大家敞开肚子吃着米糕和干粮,说说笑笑,暂时忘了,自己是个流离失所的难民。
陈安和星星,牵着留保和铃铛,走出窝棚,站在雪地里,仰头望着天空。
“姑,真漂亮!这叫啥?”铃铛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声音清脆。
铃铛年纪小,这是第一次走出西刘庄村,第一次见到放到天上,会响会炸的漂亮景物。
星星眼睛亮亮的,回道:“这是烟花,城里人过节都放这个。”
铃铛听后,转过头朝窝棚喊了句:“娘,你快看,烟花,好看!”
花枝站起身,没站稳,崴了脚,倒在栓柱身上。
栓柱接住花枝,两个人肢体接触,四目相对。
也许是头顶的烟花太过美丽,也许是年三十的烟火气太过撩人。
两个人之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空气中流转。
“看我,站都站不稳。”花枝尬笑了几声,扶着栓柱的胳膊,站了起来。
她走出窝棚,回头看了栓柱一眼,便站在儿女身边,看起烟花。
栓柱目不转睛看着花枝的背影,情不自禁跟着花枝走了出去,站在了花枝身旁。
他面色复杂,看着穿着红棉袄的花枝,和闹腾的两个孩子。
此时此刻,他孤独又没有方向的心,似乎得到了慰藉。
他近乎贪婪的看向花枝的脸庞。
花枝有所感应,揣着手,转过头看了眼栓柱。
两个人的眼睛似乎有钩子,似乎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依靠。
一股暧昧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
到了大年初二,洛阳城墙外塔台上的喇叭,又开始大声呼吁。
政府开始往陕西输送灾民,凡是经过检验的灾民,手上盖了章,就可以免费坐火车去陕西。
但是只有一样,为了不占空间多拉人,灾民只能只身乘车,不能带任何行李。
对于灾民来说,身上的那点家当,卖儿卖女卖老婆换的粮食,那就是命。
怎么能丢掉不带呢?
所以大部分灾民,没有坐上前往陕西的火车,有的胆大的开始扒火车,胆小的就在洛阳城外继续守着。
“舅,别犹豫了,咱们得坐第一批的火车前往陕西,等灾民多了,陕西也没法收了!”
陈安劝阻范殿元,舍了家当和粮食,逃命要紧。
范殿元还没说话,花枝先急了,“安妮儿,扔掉粮食,那咋行?这是瞎鹿拿命换来的。”
陈安忍不住吼她:“命重要,还是粮食重要!你带着两个这么小的娃,扒火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