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火车站,到了月台更加拥挤了,陈安头皮发麻,她从来没在火车站见过这么多人,春运都没这人多!
她真怕上不了火车,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办法了,她对陈玉兰陆尔民说:“我力气大,你们两个站在我前面,我把你们先推上去。”
陈玉兰急了:“不行的!安儿,你才病好,个子又一点点,你上前面来!”
“妈,不要再说了,你听我的!”陈安把陆尔民推到前面,又生拉硬拽把陈玉兰拽到身前。
陈玉兰急的不行,可她拧不过女儿,只能乖乖听话,她觉得,女儿被渣爹抛下,恐怕受了不小的打击,变得越发强势了。
三个人占据好有利地形后,陈安嘱咐二人,一定握好手中的票。
火车票不记人名,不管被谁抢走,对方都能坐上火车,所以,月台上,有很多浑水摸鱼的小偷。
“呜呜”
“哐当哐当”
这一片轰隆声中,火车进站了。
这时候的火车,分三等,买了头等厢的人是不用人挤人的,他们自有专人领路,直通包厢。
而且设备华丽、座位宽大,还铺有地毯,化妆室、卫生间一应俱全,睡的是鹅绒软卧。
二等票就次一点,要乘客排队上车,设备略逊于头等厢,但不用抢座位,还能加钱睡硬卧,有抽水马桶,配有专人打扫。
三等票最惨,拥挤程度十分夸张和恐怖,放行李箱的搁板上、座椅上、靠背上、座椅底下,还有火车顶上,全是人。
厕所更是简陋,脏污到处都是,秽气弥漫整个车厢。
而且三等车厢,只能自己带饭,或者在各站月台上购买。
火车上的餐厅,只能头等和二等车厢的乘客进入。
在等火车开门的空档,陈安发散思维,回忆起这个时代坐火车的记载。
真是看再多,不如自己经历一遍。
随着火车门的打开,仿佛吹响发起冲锋的号角。
所有旅客一拥而上,你推我挤,为了登上火车,使出浑身解数,各显神通。
陈安两只胳膊发力,牢牢护住陈玉兰和陆尔民,前胸发力,将二人推上了火车。
她松了口气,真是挤的脑壳儿发昏。
随即伸出两只手,被陈玉兰和陆尔民拉了上去。
三个人衣衫凌乱,顶着鸡窝头进了二等车厢。
二等车厢,四人一室,左右各两床,上下两层,有寝具、电灯、电扇、设备周到。
陈玉兰、陈安和陆尔民,哐当一屁股坐下,累的直喘粗气。
本身二等车厢,人是不多的,月台也不挤,谁叫现在到处是逃难的人,再加上想混上火车的人。
造成了大拥挤,可把三个人累坏了。
陈玉兰搂着一双女儿,三个人互相挨着,就这么睡着了。
…
第二天清晨,陈安迷迷糊糊的醒来,拨开陆尔名的脑袋,站起来活了一下。
这一觉睡的可不舒坦,搞得她脖子歪疼,头晕眼花又双腿无力。
身边的陈玉兰和陆尔名也没好到哪里去,各有各的难受。
三个人起来洗漱一番,拦下服务人员,要了些茶水。
一会儿,专门负责茶房的服务人员就来到了包厢,送完茶水却没走,在他的明示暗示下,陈玉兰心痛的给了一角小费。
茶房不满意,嘴里嘟嘟囔囔:“这位太太,您穿的光鲜靓丽,怎么出手如此小气?没钱就不要装阔,二等车厢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一句话把陈玉兰惹毛了,起身和茶房大吵一架,指着茶房的鼻子骂了一通,引起整个车厢的侧目。
陆尔民不甘示弱,揪起茶房的衣领,就要揍他。
陈玉兰披着貂绒大衣,手上戴着玉戒指,神色倨傲、语气趾高气扬,而十三岁的陆尔民,自幼习武骑马打枪,生的孔武有力。
陈安觉得茶房说话实在难听,也站出来帮腔。
茶房被三人吓得畏畏缩缩,称自己有眼无珠,大喊救命,车厢领班听到动静,出来劝解,才算了事。
火车上的茶房个个都是势利眼,二三等车的人给了小账,他们不满意,嘴里没个好话。
可到了头等车厢,他们又是另一番嘴脸,不管头等车的旅客给了多少小账,都是老老实实毕恭毕敬的接过,不敢说闲话也不敢胡来。
这样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不过就是看碟下菜。
而陈玉兰和陆尔民二人,在司令府里是小透明,可出了门,是陆府的姨太太和少爷,在外面何曾受过这种明嘲暗讽。
陈玉兰气呼呼地坐下,猛拍桌子:“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种货色也配对咱们说三道四。”
这一路上,这样的事少不了,迟早会让陈玉兰和陆尔民看清形势,从陆家的辉煌中走出来。
人的心态一时间很难彻底发生改变,陈安对此深有体会,她没说什么,搂着伤心的陈玉兰陆尔民二人,安慰了几句。
“尔民,你太冲动了,不知道人家的底细,可不能随便跟人动手,”陈玉兰梨花带雨,“毕竟咱们娘仨,没了依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