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书信外,陈安还打包了一些可以带出宫的物品,分成两份,给长姐陈元瑛的那份,谈大武一并带到了韩家。
“娘,这个可爱的小金鹿和这么多漂亮的绒花,都是小姨给我的吗?”陈元瑛长女娴姐儿手里抓着金鹿,闪着亮晶晶的星星眼,扬着欢快的笑脸,又拿起一个精巧夺目的玩具,惊呼道:“娘,娴姐儿怎的没见过此物,这是什么?”
宫里的贵人娘娘给自家大姐带来的物件,王氏和杜氏并不眼热,二人笑着让陈元瑛自行分配,这门亲事,是他们韩家占尽了便宜,原本就对大少奶奶陈元瑛另眼相看,以后,只怕更是要供着这个儿媳妇了。
若是六阿哥长大后被封个郡王贝勒,能够念点姨甥之情,那她们韩家也跟着改换门庭了。
陈元瑛打量了包裹内的物品,心里有了考量,唤来了韩二爷家的一儿一女,主打一个公平分配。
二少奶奶张氏在一旁喜得不见牙,她就知道大嫂是个大方的,自己捧着大嫂准没错。
张氏娘家也是地主,家中土地不算少,却过得抠搜,只因张父太好色,养了十多房妾室,孩子也多,张氏打小就学会看人眼色、筹划谋算,长大之后,巧费心机,为自己谋了一个好夫家,嫁到韩家后,发现家中诸人十分敬重大少奶奶陈元瑛,她收起自己的小算盘,在大嫂跟前抓尖卖乖,自退一射之地。
陈不同只是六品通判,紫禁城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但对于县城下的地主老爷来说,大小也算是个了不得的官老爷。
张氏便很把六品官当回事,在外交际,很是喜欢推崇大嫂,如今,大嫂的妹妹有了大出息,她心里拿了主意,以后定要唯大嫂马首是瞻,为子女拼出一条青云路。
告别了欢天喜地的韩家,谈大武一路疾驰赶往淮安府,和自娱自乐的韩家不同,淮安陈宅,纵使是想闭门谢客都不成。
淮安府地处江北,面积宽广、水域发达,是连接南北西东的重要交通枢纽,一府六个县,经济繁荣、人口茂盛,当地的父母官不乏耳聪目明之人。
淮安府通判次女入选进宫,生了六阿哥,晋封为舒贵人,朝廷中有人脉的官员早已得到消息,上门祝贺的地方官、富豪乡绅将陈宅围得水泄不通。
陈宅管家一路领着谈大武进了书房,陈不同站在窗前,快速看完陈安所写的家书,沉思片刻,将家书卷在一起,点亮蜡烛,烧了个粉碎。
窗外突起一阵秋风,吹得长桌上的宣纸哗哗作响,偶尔夹杂着院里的树叶落花,随风肆意飘落,书房内略显慌乱嘈杂,陈不同此刻内心异常安静。
他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秋闱揭榜,与几位同乡秀才一起坐在茶楼等待放榜。
彼时还只是一个小书童的陈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喜,茶楼所有人站起身恭贺他,几位同乡围着他说尽恭维之词,那是陈不同人生中最重要最得意的一天,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当时当日恰如此时此日。
中举后回乡,那是一个凉爽的深秋,陈不同走在乡间小路,发黄的树叶稀稀拉拉飘落,泥泞的小路尘土飞扬,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陈不同的心中似乎很平静,可他又清晰的听到心跳声像鼓点一样落下,内心深处有种隐秘的快乐。
曾几何时,陈不同靠着勤奋和天赋,寒窗苦读数十载改变命运,无显赫家世,也并非惊艳绝绝的经纬之才,四旬已过半,本以为将止步于此。
不承想,女儿为陈家搭起了登天梯,陈不同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睁开双眼看向天空,眼神发出夺目的光芒,既然,天要争,那人岂能不争。
陈不同快速走到长桌前,片刻间,写好两封书信,折好放进信封,盖上封印。
一封交给谈大武,让他想办法送进宫里给女儿陈安,信中表明会谨慎为官,并看紧陈家诸人不要惹事等等。
一封交给陈管家,让他快马加鞭前往老家溧阳,交给族长,让陈氏族长在族中选出十数个资质尚可的总角孩童,送到淮安来,读书习武,培养可用之才。
陈管家和谈大武不敢耽搁,快速动身。
天色渐晚,书房烛光微明,映照在陈不同的脸上,他转头看向少年时便背的滚瓜烂熟的四书五经,心中坦荡,赢了,荣耀万丈、全族改换门庭,输了,不过就是一抔黄土罢了。
远在紫禁城的陈安,并不知道远在淮安的便宜父亲搞了这么多戏,自己只是在信中告知目前境况,并且让小桂子口述后宫之凶险,意思是吓一吓陈父,宫中云谲波诡,让他小心为官,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她怎么也想不到,陈不同仅仅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皇上后宫是非不断,恐怕难有子嗣降生,仅存的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都不是完美的太子人选,如今力量尚且薄弱,若六阿哥能够立住,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宫外争权夺利、宫内算计恩宠,有人的地方,哪里都不是一片净土,陈安和敬妃关起门来过日子,可后宫斗争已陷入白热化阶段,并非人人可做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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