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疼不疼?”
一个包裹着冰块的密封袋轻轻地敷在泛着淤青的颧骨处。
桑梓手上的动作按着顺时针打着圈,问坐在实验台前的男人。
“疼,需要你再多揉一会。”
池运眯着眼,眼下受伤瘀血处泛着青红色。
桑梓没出声,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池运从GSC的手下逃了出来,既然要当逃犯,自然要付出代价。
身上受了大大小小各种不同程度的伤,但好在都是些不危及性命的小伤。
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在逃避追捕,头发也已经长长了不少,虽然想到干这一行这一天总有一天会到来,但是变成通缉犯的身份还真是不好习惯。
他拨了拨额前的头发。
“桑梓,你有没有想过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话落,桑梓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冰袋在她手里重新运转。
“我现在不正在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她反问道,浅浅的笑在嘴边绽开一点点弧度。
似笑非笑,似答非答。
池运为她的话一怔,随即他轻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嘛...嘶。”
桑梓悄悄地加大了按下去力度,“首先,我觉得我的确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啊,其次你也在我身边。”
一切都已经足够美好了。
池运攥住她的手,冰袋被迫远离脸颊。
残留的温度透过皮肤和血管,连同平淡又动人的话语,传入四肢百骸。
“离开这儿。你不想吗?”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干这些活。”
桑梓瞳暗血色的瞳仁轻轻撼动了一下,“你喜欢这些。”
她没有直接回答池运的话,只是低着头,注视着男人的眼睛。
墨蓝色的眼珠很像辽阔草原上那种黑的不够纯粹,带着深深韵色的蓝。
“我喜欢。”
“我的确喜欢捣鼓这些玩意,但是比起这些,我更在乎你。”
男人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唇边。
桑梓牵起嘴角,眸中波光流转。
手上沾了那么多血,身上背了那么多条人命。
要离开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哪有那么简单。
违背约定要付出的代价已经可怖到足以让她掐灭心中的幻想。
她对她现在手上从事的事情,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所以并没有太大所谓。
生活中能够遇见一个池运对她来说已经很幸运了。
至亲俱失的痛楚太过刻骨铭心,所以能有一人陪伴左右已经足矣。
也许是与成长的经历相关,如果说有一份草莓蛋糕,她觉得拥有点缀其顶尖上的草莓就够了。
桑梓总是将期望压得很低,这样就容易获得满足,效果达不到预期也无所谓。
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达到预期的样子会是怎样。
这样也挺好的。
她总是这样说服自己。
“别想那么多。池运。”
桑梓用手中的冰敷袋碰上池运紧紧皱着的眉头,“手头上那个实验也接近尾声了,头儿好像说过几天就要用。”
“到时候让他直接过去头儿那里就行。”
池运被猝不及被冰了一下,皱起的眉头骤然松开,草草应了下。
桑梓想起被叮嘱的话,提醒道:“他还叫我们盯着点弥赫斯。”
“弥赫斯?”
池运目光落在桌上那只玻璃滴管。
这个名字虽然不陌生,但也算不上熟悉。
这个实验体是他们的老板亲自研发创造的,池运自己并未接手,也没有怎么接触过,碰过的一两次面,依稀只记得是一个白色头发的实验体。
“干嘛盯着他?”
自己人为什么要盯着自己人,池运疑惑。
桑梓也许是从哪里打听到了一点情报,她回忆着,抬眼,视线望向实验舱里关着的那个克隆体。
“好像是因为弥赫斯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池运眼底浮现出的疑惑在桑梓话毕后完全理解了,但理解中又带着点震惊。
“那个女人是和许驰安在一起的那个。”
“是她?!”
“真是不碰巧。”
也不能怪组织不给他谈恋爱的权利,这弥赫斯一喜欢就喜欢上不该招惹的人。
池运不禁唏嘘,同时他顺着桑梓的目光看去,半开玩笑。
“你说她认不认得出来啊?刚培育出来的时候我都被吓了一跳。”
实验室内冷光灯的照射下,光影映出一张冷峻锋利的面容。
透明的特制防爆玻璃里,关着一个克隆体。
克隆体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袍,此刻正半屈着一条腿坐在舱室内,后背倚靠在后方,本来是闭眼小憩的状态,在池运看向他的那一刻。
眼睛陡然睁开。
金色的眸子与池运的视线撞上,室内的气压仿佛突然降低了。
池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明明实验舱是完全隔音的,在里边是完全听不到外边的声音的。
这个克隆体是怎么怎么察觉到的?
而且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