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老奴会交待人去办的!不过,那些贱民现在也变狡猾了,被那些庙观道人给养刁了胃口,开价也是越来越高。
要以老奴看,我们侯府以禁渔的名义,直接拿过来,随便给两三个子儿就是!清河县是侯爷的食邑,青阳河本就是侯府所有!”
贵妇身后,站着一位身穿华袍,面色有些阴白的老者,正是当初送李青云去枫山灵宝观的侯府大管家,阴寻山。
“嗯,理是这个理,但侯爷心善,更注重名声,有些事明面上还是不能做得太过了!”
贵妇优雅地喝完最后一口,脸色越发白润。
她用丝绢擦了擦嘴,忽然有些恨意地问道:“还有一事,我如鲠在喉,就要再问问了,老三那废物,不是在枫山灵宝观,才修真入道不久吗,怎么又被灵宝宗选上,去了宗门!”
提到李青云的名字,侯府主母崔燕凤,就有些咬牙切齿,眼底更有一丝焦虑与忌惮。
阴寻山琢磨着说道:“他身边有那只灵猫,应该是人仗猫势,得了些机缘。上次我也是大意了,以为白骨钉打中,那猫必死无疑,没想到活了下来!”
侯府主母不由发出一声妒、恨、忌等意味混杂的叹息。
“我怕就怕,那小子怀恨在心,等修道有成,回来报复!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他出个意外,直沉清阳河底的……”
“夫人不必过度担心,我听说灵宝宗内门炼气境弟子,至少半数终生入不得道基。即便是宗门真法,道基破境也有很大几率污染扭曲,我看他必是终生道基无望,无法实质威胁到我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对,我怎么感觉,突然心跳得有些快……”
……
河水清幽,滔滔有声,宽阔的河面上,渔船有些多,皮肤黧黑的渔民将一张张渔网抛撒入河,只为捕到那价值不菲的清阳鱼。
县城则屋舍密集,店铺鳞次栉比,人流密集,那种喧嚣热闹的繁华感,扑面而来。
李青云徐徐踏风而落。
熟悉的县城,熟悉的凡世烟火,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嗖!
他带着木郁,身影一晃,便来到县城最繁华的中街。
两人都是身着玄黑金线道袍,在嘈杂的繁华街道上,分外显目。
街上居民商贩纷纷侧目,敬畏又好奇地打量两位道林羽真。
每年差不多这个季节,清河县都会迎来这些地位尊崇的庙观道人,也是城中商户最赚钱的时候。
尤其是李青云,那份俊逸翩然,淡淡道威,尤其那张如玉石发光的俊脸,竟是让不少县城居民,感觉越发眼熟起来。
只是这些百姓,终究不敢冒犯道威,不敢像以前那般,笑呵呵地叫上一声:小郎君!
道凡有别啊!
“师弟,你且先去香满楼坐坐,这里饭菜不错。我有点事,要回府一趟……”
李青云指了指旁边的酒楼。
“好的,师兄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就叫一声!”
木郁已经察觉李师兄神色有些严肃淡冷,知道可能有事发生,就走进酒楼。
李青云顺着街道,不疾不徐,朝街道尽头那座最华美大气的府邸走去。
在清河县,清河府家喻户晓,也是全县最华丽的建筑,县有道司都比不上。
这是清河侯一脉的食邑,算起来,县有道司都只有管理之权,全县真正的主人,从来只有一个。
当然,这两代清河侯是没落了,不出炼煞道基,就必然被道基县令力压一头。
“老张,来张鸡蛋饼子,好久没吃,有些馋了。”
忽地,李青云在街边一个食摊停下,轻笑着跟摊主夫妇打招呼。
“小郎君,你真是小郎君啊!好久没见你了,快快快坐!”
摊主老张夫妇,原本不敢确定,但听这面熟的少年道人一开口,两人顿时惊喜叫出声来。
老张撂下手中面饼,脸上堆起发自内心的热情笑意,使劲擦了两把手,就要给侯府小郎君搬坐凳。
以前,小郎君就是这样,照顾咱老张的生意,山珍海味不吃,偏好这口鸡蛋煎饼,每次给钱都是多给了呢。
侯爷有九个子女,但能被县城百姓真心诚意叫一声“小郎君”的,从来只有一个。
“大家都听小郎君上山修道去了,以为再也见不到,没想到小郎君这就回来了,您这是修道有成了吧,刚才街上大伙儿都觉得眼熟,但看您身上仿佛有道威神光,就都不敢认……”
听着老张的絮叨,李青云不由笑了笑,眉头轻轻扬起,更显洒脱阳光,有些回到从前的几分模样。
当然,无法真正回到从前了。
“坐就不坐了!哦,还有,大伙儿可能要先收摊躲躲雨,我看这天色,马上就要打雷下雨了!”
李青云接过鸡蛋香葱饼子,吃了一口,丢下块碎银子,不忘交待两句。
老张与他的浑家,一边说着小郎君给多了,一边探头望向晴朗的天空,笑道:“小郎君又开玩笑了,这万里无云的,怎么可能忽然打雷下雨!”
“我可不是开玩笑……”
李青云笑笑,拿着饼子,迈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