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心中的感受,安桐向后坐了坐,远离身边的人。
她低下眼,决绝一般、不管不顾地开口,“后来,有一个年轻男人频繁进出我家,我在窗台边,就看着他光明正大站在我家楼下。”
洪熙的瞳孔骤缩,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我爸妈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索性就依了他们的意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了。但是没办法,这件事确实影响到了我的学习成绩。”
正说着,鸳鸯突然跳上了沙发。
安桐一把揽过小猫,揉了揉它的头,脸上久违的出现了一些笑容。随即她继续开口:
“有一天,我和我妈大吵了一架,她问我为什么成绩下滑,还给我了一耳光。我受不了那种委屈,就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这样的事情,洪熙在旁人的八卦中听到过不少,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但她没想过,安桐的情况是其中的一员。
也没想到过,平时只是八卦的东西,听起来竟然也能让人这么心痛。
安桐轻笑一声,“噢,那个男人的事我没说,我妈现在还以为我不知道。”
说完,安桐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然后便是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终于,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但却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她不敢抬头,只能继续说下去,“吵架之后,我姥姥很快就来了我家,问我为什么打她的女儿。”
洪熙怔怔地望着安桐,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
见她这样,安桐嘴角勾了勾,“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啊,我脸上的巴掌印甚至还没消。”
“其实姥姥很好,我是她从小带大的。我妈也很好。”安桐垂下眼,拼命压抑着从胸腔返上来的苦涩。
“可是那一刻,我就觉得,我是姥姥的外孙女,是我妈的女儿,但我不是安桐。”
洪熙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安桐就那么静静坐在沙发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红心就是觉得,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散去的痛苦和悲凉。
到底要多绝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安安当时不过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在此之前,洪熙一直觉得自己口才很厉害。至少面对这种情况时,她张口就能说出安慰对方的话。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是这样的氛围没有持续很久,安桐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后来,我躲到另一间卧室里面,我妈竟然从门缝塞了一封信给我。”
洪熙声音发紧,“她写了什么?”
会是道歉吗?
“不知道,我直接撕掉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安桐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我那时只是觉得新奇,她竟然没把这扇门也踹开,可能是因为这是我爸爸的卧室吧。”
“后来,我妈没和那个年轻男人在一起,我们一家三口还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明明一扇卧室的门再也关不上了,但其中的两个人却再也没见过面。”
难怪,难怪“生日”当天泽一说,“他”没有办法登录游戏,因为母亲没有离开。
她当时还单纯地以为,安桐只是在母亲的命令下,不能关上卧室的门而已。但事实是,安桐甚至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卧室。
“我家的情况就是这样,反正迟早要跟你坦白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不会主动联系家人,甚至他们打来的电话也没法接。这些年过年回家,只是待两天就找借口回来。”
“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觉得我冷血。”安桐顿了顿,“想要分开,我也没什么异议。”
毕竟谁会喜欢上一个家里有问题的人?家中有问题,人们只会觉得这种家庭养出来的孩子也有问题。
更何况她自己还有抑郁焦虑的问题,洪熙一个正常人,凭什么喜欢她这样的人?
既然她打算开口坦白,那么也不是不能接受洪熙的离开。
没有任何准备的,安桐的手腕被洪熙一把抓住,她错愕的抬起头,洪熙的脸就在面前。
她能看出来,洪熙的眼眶很红,丝毫不亚于之前哭泣时的样子。
就这么怔怔地互相凝视了半晌,洪熙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中有些哭腔:
“我确实有些难受,但不是因为嫌弃你才难受,也更不可能分手。”
“安安,我很开心你愿意.......对我坦诚。但是我.......”洪熙的眼眶一湿,眼前泛起一片薄雾,“后悔问你这些问题。”
后悔曾经的质问和怀疑。
安桐动了动手腕,抬眼:
“你知道这些.......不会觉得我是个很不好的人吗?你就不会觉得,我的家庭特别差,差到你看了就觉得烦吗?”
甚至有很多负能量。
“我不这么觉得,你不是冷血的人。”洪熙嘴角弯起,摇了摇头,“你有多好,我还能不清楚吗?”
冷血的人怎么可能每月雷打不动给流浪小动物基地捐款?冷血的人怎么会扶起一个没人管的广告牌?冷血的人怎么会伤心难过,会哭呢?
如果她真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