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别人吩咐,她就剥了起来,免得到时候世子真的想吃,却不好剥,手指头黑了,又要恼羞成怒。
“如今可还过得下去?”
“都是托了主子的福,如今有了宅子有了地,我家大郎也娶上了媳妇儿,一家子过得还算不错。”
谢怀则点点头,只是例行询问,漫不经心的:“读书才是出路,等你有了孙子,若是资质不错,便让他去家学。”
老桑喜不自胜:“都是世子的恩典,世子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子粉身碎骨都难报。”
老桑媳妇儿叹道:“世子宽仁,可我家媳妇儿肚皮不争气,到现在都没喜讯,我们家二郎那个情况,您也是知道的,好人家的姑娘谁肯嫁呢,前几年租了个媳妇儿,结果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这回我们手头也有点余钱,想着再租一个,总得让我们家二郎也有个香火。”
“娘,猪圈打扫完了,家门口那半亩地草也拔了。”
门口怯怯的靠过来一个村妇,穿着麻布衣裳,头上系着麻带,裤子挽起露出双腿,上面黑黢黢的,全是稻田里的泥。
“诶呀,世子和小夫人在这,你不把自己洗干净,搞得地上都是泥,作死呢!”
“世子?小夫人?”那姑娘抬头,与卫婵对视,忽然瞳孔收缩,急忙低下头。
卫婵愣住了:“那,那不是端砚吗。”
谢怀则并不喝桑家的茶,神色依旧淡淡的,并不意外的样子:“就是她。”
若不是脸上的轮廓还能勉强瞧得出是端砚,她根本不敢信,眼前这个土里土气的村妇,是那个,俏丽的端砚,她爱美,最喜欢穿桃红衫子,也爱戴首饰,喜欢掐尖占便宜,一直以世子未来的通房自居,虽然傲气,却也实在出色。
在整个公府的丫鬟里,都是顶层那一拨的,不然陵阳郡主也不会看上了她,想提拔她服侍世子。
而现在,那身麻布衣裳也就算了,卫婵自己即便穿的像村妇,那身雪白的肌肤,浅浅如烟波般的眼眸,仍旧能让梁小侯爷看的愣神。
可端砚,除了穿的像是村妇,双手皲裂,一张脸黝黑,明明才二十,就已经生出常年劳作的女人,才会有的皱纹,驼着背的样子,哪里像个年轻姑娘,分明像个老年人。
老桑媳妇儿一喜:“是端砚,她曾在世子身边服侍,有些主仆情谊呢。”
老桑拉了一把自家媳妇儿,这端砚是手脚不干净背打发出来的,府里都知道这件事。
端砚下意识将手在衣服上蹭,想要蹭掉上头的泥,背过去不想叫谢怀则看见她指甲缝的黢黑,然而仍旧抬起头,眼中含泪,叫了一声世子。
谢怀则无动于衷,好似还有些不耐烦。
老桑媳妇儿顿时怒了,这小骚妇,都是他们桑家的人了,还惦记着世子呢。
她冲了过去,拿起门外的笤帚疙瘩,对着端砚就是一顿揍,打的她鬼哭狼嚎。
“娘,娘,您别打了,我已经干完活儿了。”
谢怀则蹙眉,神情中已经有淡淡的不悦。
老桑顿时高声道:“老婆子,你管教儿媳拉到后院去,别在这里污了世子的耳朵。”
“知道了。”
鬼哭狼嚎声渐渐没有了,只剩下哀求和哭泣声。
“你们,就这么打儿媳吗,她,她爹娘好歹还是府里的管事。”
“诶呀,小夫人,这进了我们桑家的门,就是我们桑家的人,死了也是我们桑家的鬼,这个儿媳妇惫懒,不打不干活儿,在公府养的跟副小姐似的,不教育她她就不知天高地厚呢,婆婆教训儿媳妇儿,别说只是立个规矩,打两下,就是打死,那也是尽孝道。”
卫婵有些迟疑,看老桑和老桑媳妇儿,虽然家里不算富裕,穿的也是轻薄些的棉布衣裳,干干净净的,反而端砚穿的,居然是麻布。
“她,她在你家还要亲自下地干活吗?”
老桑笑道:“我们家又请不起下人,大郎在公府伺候主子,这几亩地谁收拾,那些年一直都是我们老两口,现在有了儿媳妇儿,自然该她干,割草喂猪,烧火做饭,伺候田地,伺候我们老两口,都是她这个儿媳的本职,这吃穿都要靠我们桑家,她就是我们家的牛马,任我们打来任我们骂。”
卫婵咬住下唇,不知该说什么,但端砚的遭遇,确实让她震撼,甚至开始害怕。
谢怀则领着她出来,两人在稻田旁慢慢走着,卫婵忽然开口:“您带奴婢来着,不是为了看风景吧。”
是为了看端砚。
然而绝对不是要为了她出气,看看端砚的下场,叫她高兴得意的。
谢怀则没承认,却也没否认,反而问她:“你见了端砚,有什么想法。”
“桑家就这么对待她吗,那些粗活重活就让她一个人干,还动辄打骂?”
“你当下面的穷困人家是怎样过日子,又没有成群的仆婢,娶儿媳妇就是娶个劳动力,她既嫁进桑家,便是桑家的人了,她不干,难道还要公婆去干吗?”
卫婵沉默不语,谢怀则又道:“桑家靠着谢氏,好歹还有宅子和地,寻常村汉,没了银钱,把妻子典当出去,租给有些小钱的人家,叫典妻,你以为外面的女人都能过得好,遇人不淑说被丈夫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