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没有喝谢昭的血,她闻见了谢昭身上的味道,安静的让太医喂了药,一点点睡过去。
谢昭坐在她的床边,垂眸看着自己那只血有些因冷意而凝止住的手。
渡尘仍站在那里,他的视线从未落在别处,一直在谢昭的身上。
谢含璋还没走,他走到小女孩的床边,盯着她的脸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过了一会儿,外头一身落雪的禁卫大步走进来。
“王爷,城中所有木佛像都已被收集,堆在了长平街,燃料等用物都已经备齐。”
谢昭抬头,他看向谢含璋。
“做的很好,辛苦你们了。”谢含璋将目光从女孩的身上移开了。
自进入恒昌府城,压抑、充满了痛苦和恐怖绝望的气息,它们像夜间看不见的蛛网一样,笼罩着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来。
禁卫纵然心性非寻常之人,在这样的情况,也无法避免的感染这种让人心脏沉甸甸的情绪。
此刻,他看着康王殿下露在外面温润的眉眼,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询问:“王爷,陛下去了兰庆,消息不通。这次,我们会赢吗?”
“会的。”
谢昭听到了谢含璋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垂在膝上的手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陛下是大周的天子,承天地之命,护佑苍生,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如他一般,在无他的命令下,夺取他的东西。”
谢含璋温和的说着,眉眼神色如常,他好似没有一丝的犹疑,“陛下虽人远在他处,但,此心同程。”
安静,静得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
谢昭抬头望着这位幼时一同长大的好友,瞳孔震动,指尖也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发颤。
禁卫也被谢含璋这番话震得愣怔了许久才缓过神,对着他温润淡然的眼神,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和忐忑,也慢慢得到了安抚,渐渐平复下去。
他赫然拱手垂头,正声严音:“陛下得天之佑,邪祟必然落败!”
谢含璋朝他微微颔首,“好了,咱们过去吧。”
“是。”
谢含璋转头看了眼昏睡的小女孩,才转身离开。
屋里再次恢复安静。
渡尘注视着谢昭,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
“死和尚,走,去看看咱们的康王殿下准备做什么大事。”
恒昌等地危在旦夕,风雪未有止歇之意。
京城要员等人都十分担忧焦急的等待谢昭的消息。
“高王殿下,通往兰庆、恒昌等地的道路皆被滑雪石泥堵住,如今可清理干净了?”
高王坐在上面,这大冬天的,嘴角长了两三个火泡,一听老大人这话,他抬手就拍了一掌桌面,张嘴喷火:“天杀的王八蛋狗儿子!前两天刚清出了一条道,昨天晚上就又被滚落的山石给堵了!”
“那地方是工部派人仔细勘验过,除非突然天降暴雪大雨,才会发生山体滑坡!幕后黑手做得如此显眼,是半点没把朝廷给放在眼里!!!!”
咚咚咚——
高王怒拍的桌面直响,扯到嘴角火泡,他痛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混着一脸怒气,跟要吃人一样。
问话的官员是户部的人,听了这话,一张老脸顿时重复了高王的表情。
“如今恒昌等地爆发的时疫不明,另又有其他地区接连因这没有停歇之意的大雪而发生雪灾,边关防守外敌,钱粮如流水花了出去,刚因为陛下肃清朝堂才有余粮的国库,现在也不剩多少了。”户部的老大人说着就把眉头紧锁成了川字,“明年开春,又是春闱,春耕礼。”
越说,他也跟着越发生气,学高王狠拍了一掌桌面,“狗彘鼠虫之辈!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们为一己之私,竟然不顾天下苍生之苦,暗中搅弄阴谋诡计,实非人哉!万死难赎其罪!!!”
在座的官员露出同样愤怒的神色。
兵部的人眉头更是恨不得挤烂了,“大周京城鱼龙混杂,齐国,楚国,北蚩等三国的行商皆有,陛下远在恒昌被困一事,便是我等再如何隐瞒,也绝做不到滴水不漏。”
“内忧未解,外敌虎视眈眈,边关虽有军队镇守,但若是真打起来,大周必然是分身乏术,危矣!”
众臣心中的石头越发下沉。
高王道:“不能这么干等着,皇城守卫不能轻易调动,便从周边的州城调,无论如何,也要将陛下安全带回来。”
高王如今在朝做事,性子里的果断狠决,慢慢显露了出来,“恒昌百姓感染时疫,陛下亲临当地这些时日,也足够安抚人心了,太医和康王等人不动,留下处理后续,陛下却不能再继续逗留!”
“诸位大人,太后娘娘到!”
高王与众臣皆愣了一瞬,要知道,太后自确立以来,从不掺和朝事,更别提往众臣议政的清正殿了。
太后如此反常行事,怕是有大事!
“臣等拜见太后——”
“诸位大人请起。”
太后在上位坐下,高王抬头,瞧见战王妃跟那位阿兰陵公主随侍在太后两侧,他脸色越发沉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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