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程彩云对她编排侮辱,邹氏都选择了忍耐。
并非是她畏惧,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计较,她一心只想将女儿好好培养成人,这样才对得起自己那已然逝去的夫君。
此刻,当她听到沈若汐那一番饱含悲愤的话语,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再也无法遏制。
她的泪水肆意流淌,瞬间湿了满脸。
皇上震惊得瞪大了双眼,而君墨泠的心头更是涌起了难以言喻的难受。
想当年,沈家军全军覆灭之时,他曾在心中暗暗发誓,待收复了失地,便以死谢罪,因为他实在是有愧于沈若汐,觉得无法面对。
后来,被他的老师一语点醒,他方才明白,沈家人要的绝非他的一死了之。
他若死了,沈家军能死而复生吗?他应当竭尽全力去减轻她们所承受的痛苦。
可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自以为娶了沈若汐,便能爱她一辈子,让她幸福快乐。
却从未曾想到,沈家用忠烈铺就的道路,他们的遗孀竟走得这般艰难。
“这些话可是你说的?”大长公主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众人听着沈若汐那如血泪般的声声控诉,不少心软之人都悄悄地抹起了眼泪。
眼前众人的眼神中皆带着愤怒的控诉,皇上和战王更是脸色铁青地紧盯着她。
程彩云这下是真的慌了神,“我,我就是……”
“开玩笑?”沈若汐的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将人冻住。
程彩云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是开玩笑的。”
沈若汐怒声道:“你竟然拿我们沈家军两万人的牺牲开玩笑?
拿他们守护的国人以及家人开玩笑?
程县主,我倒想问问,我们沈家人究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能让你如此肆意地对待!
方才我沈若汐与五嫂大嫂的这一礼,算是给大长公主致歉了。
沈家人的礼数向来不会缺失,至于程县主你回不回礼,倒也无所谓,毕竟在你眼中,这所有一切都只是个玩笑。”
沈若汐的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地射向程彩云,那眼神中的悲愤与决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而程彩云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早已心虚得不敢抬头,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个我看到了,沈侯爷给程县主见了礼,她根本就理人家。”
“就是,她带着人一过来就气势汹汹质问人家沈五少夫人,明明崔老夫人跟木小姐作妖,却找沈家人的事。”
“一看就是故意针对沈家人,可沈侯爷毕竟是未来战王妃,程县主这样做太过分了。”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大长公主面色阴沉,猛地一巴掌甩到程彩云的脸上。
清脆的声响过后,程彩云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她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然而,大长公主并未罢休,又是一脚踹到她的腿腕上,程彩云一个踉跄,直直地跪在了沈若汐的眼前。
沈若汐却眼疾手快,带着她的大嫂五嫂侧身躲过了程彩云的跪拜。
只听得她冷声说道:“大长公主,今日乃是您的寿宴,的确是我不懂事,搅扰了这祥和之景。
县主的大礼我们实在受不起,她只需要给我五嫂道歉就好,保证以后不再针对她就行。”
大长公主闻言,怒声斥道:“还不道歉!”
程彩云咬唇,她堂堂大长公主的女儿,先皇是她舅舅,当今皇上还是她表弟,向来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可此刻她心里清楚,若不道歉,必然会引起公愤。
她心头虽将沈若汐和邹氏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也只得低声下气地说道:“沈五少夫人,是本县主的不是,沈老侯爷一家战死沙场我也心痛,一时口无遮拦,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本县主。”
邹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冷声说道:“我不介意的,只要你以后不再说了就行。”
程彩云心头恨得滴血,却还要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看向自己的母亲。
大长公主则冷声说道:“既然沈五少夫人原谅了你,起来吧!”
程彩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腿腕更是疼痛难忍,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她心头所承受的屈辱。
她咬碎了牙根,强忍着站起身来,心中暗暗发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绝不会让沈家人好过!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若汐身上,大长公主强扯出一抹笑容,问道:“若汐,你看?
沈若汐恭恭敬敬地一躬到底,而后直起身来,神色坚定地说道:“今日的确是若汐的错,不该在此时这般不依不饶。
但实在是没办法,我向来如此,受了委屈若不讨回公道,我心难安。”
她那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围观看热闹的众人,自然也未曾放过程彩云。
在她打了一个激灵之后,接着又道:“往后若让我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我定不会再费口舌,只会直接动手。我沈若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