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日暮斜阳,虽是傍晚,但康午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裘氏布行里已经清客空无一人,小厮正在上门板,见一个少年身影径直走来,他客气地劝离:“这位公子,咱们布行打烊了,您明个儿再来可好?”
“小哥,你家掌柜可在?”
“在是在,不过掌柜的现在也不见客啦。”
董娇递过去一角碎银,“劳你通报一声,就说有单大生意上门,问他感不感兴趣。”
小厮看了看银子,终究没忍住抓上塞进兜里,“公子稍等。”
周围的小贩们已经开始收摊,半大的孩子也跟着帮忙,虽辛苦,却能瞧出幸福来。
董娇看着难免有些羡慕,家人在侧,真好,不像她那空旷的宅子,冷清得可怜。
今日亏她还在宅里等了一天就等着顾家人上门,结果竹篮打水,鬼影都没瞧见一个,那顾承允该不会是个铁公鸡?她救了他的妹妹,他都不重金酬谢表示一下?
……
宽敞明亮的二层会客室中,裘康直正提着陶壶温茶具,店小二入内禀报有位少年上门求见,他挥挥手:“再大的生意也等明日开店了再说。”
谁也不能阻止他忙里偷闲!
店小二有些为难,兜里的银子硌得慌,他眼睛一转又道:“掌柜的,我瞧那人好像是昨儿救下顾家小姐的少年郎。”
哦?那倒是贵客,应当见一见。
“请上来。”
“诶。”
董娇上到二层时,裘老板已经泡好茶,与她对视抬手示意人坐下说话。
“童乔见过裘老板。”
“童姓倒是少见,你是哪个童家?”
“湘南童家十三子。”
“原来是童老的孙儿,我们布行里很多料子都用的童家的蚕丝。”
“祖辈荫庇,晚辈不敢借此名头行事,今日上门,只是有些拙见想与裘老板探讨一二。”
少年人态度恭敬,裘康直也不故作姿态,开门见山:“小公子昨日走得匆忙,在下还没来得及道谢,今日再访,恐怕不是真的来谈生意吧?”
董娇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昨日布行里才出了一出闹剧,他又恰好是见证人无形中替布行解了围,不然沈月芸非闹起来最后还是得布行背锅,毕竟尚书府千金怎么可能故意害人呢,还不是布行的货品摆放不周才导致的坍倒,与沈二姑娘无关。
“裘老板误会了,晚辈的确是来谈生意的,本来昨日就想约见裘老板,若不是出了些小插曲,今日你我应已达成合作关系。”
“童公子倒是自信,你如何觉得在下一定会答应与你共事?”
“因为晚辈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生意人会放弃逐鹿顶峰的机会。”
裘康直抬头正视眼前人,还是舞象之年的少年,说起话来自信满满,眼中盛光,叫人无法小觑。
但逐鹿峰顶,还是太张狂了些,不过人不轻狂枉少年嘛,他年轻时也没少说这种豪言壮语。
如今再见,总不好扫他人之兴。
“既然童公子如此说,那在下便听听公子口中的生意为何,但能不能合作未可知,小公子可别报太大的期望。”
见他无心戏耍,反倒是刻意关照年轻人的心境,董娇对这位裘老板多上了几分好感。
“裘老板不会后悔给童某这个机会的。”董娇笑着抿了口茶问:“不知裘老板将生意做到京中三大家后,可有发现布行一业的困境?”
裘康直知道她在卖关子,配合的没有接话,等着她的下文。
“各地盛产的资源不同,各家掌控着的成本渠道也不同,棉麻走量、丝绸走质、皇商走税,想与之合作资源互换就得用自己的优势让利,久而久之三足鼎立互相制衡,谁也无法更进一步。”
“童公子这点倒是看得透彻。”
“那裘老板有没有想过,将布行一业做一次资源整合?”
裘康直不太明白,放下茶盏:“愿闻其详。”
“其实很简单,布行一业最大的弊端就在于布行只卖布,产品单一化,各家竞争来竞争去,最后还是都在打价格战,太肤浅了。如果我们将布行做一次改革,从源头到成品形成专业化的产业链,您觉得,另外两家还有竞争力吗?”
“可要如何才能形成产业链?”
见他来了兴趣,董娇微微一笑:“自然是将生产、制造、销售、回收全线结合在一起。如果我们从源头把控,布匹一出来直接送入工厂进行集中制造做成成衣,再送入布行进行销售,最后替代估衣铺进行回收转卖,不就形成了一条龙的服务体系,还能将客源牢牢紧扣。”
生产回收都没问题,但这制造销售……裘康直有些拿捏不准。
“大梁没有售卖成衣的先例,若我们来试水,未必会有人买。”
“那就开创这个先例,你不试,又怎知不能卖呢?”
她掷地有声炯炯有神,裘康直被这份张扬震得有些愣住。
董娇继续:“你看,如今大梁所有布行无一家店售卖成衣,传统模式人力消耗大时效低销量还不高。但如果创造标准模板,再定下不同尺寸进行统一加工,比起长时间的制衣等待过程,成品直观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