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大厅中央靠窗的位置,四道身影与周边人格格不入。
其中一名面如冠玉的男子躺在地上,月白的锦衣沾染上不该存在的灰尘与血迹,双目紧闭,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润,胸膛剧烈起伏。
旁边的女子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身穿绿色罗裙,白嫩姣好的脸上满是担忧,手中握着浸湿的手帕,不断给男子擦拭降温。
另外忙前忙后的一男一女,很明显是下人。
傅家。
顾清允面上不显,大脑中已然快速搜索起相关信息。
她穿来的半年虽从未以厉王妃的身份接触过京城的上流圈子,可兄弟们早就将朝堂中基本的关系网罗列出来,给她过目。
傅承恩,乃从一品协理大学士,据说为人清廉正直,从不阿谀奉承,故而她有几分印象。
他的儿子怎么也跑船上来了,还受了伤!
其实今日来到船上的人里,鲜少有京城贵人,许是在观望,许是家训严明不允许掺和这种事。
这傅家公子,还是萧沐白遇见的第一个熟面孔!
“阿爵,咱们要不要管?”他再次询问。
容厉爵微微蹙眉,眼底划过几许思量。
这个傅承恩乃是协理大学士之一,可内阁诸事多被排除在外,只因他为人太过清廉刚正,虽忠诚,却死板,常谏言些逆耳忠言。
若非念他劳苦功高,以皇兄的意思,怕是早就则新人替掉了。
可饶是如此,依旧被皇兄寻错克扣了俸禄,想逼他自己告老还乡。
但实则容厉爵反而喜欢此人,也心寒于皇兄对待忠臣如此做派。
没有过多犹豫,他便对萧沐白颔首示意。
且不说此人官场上磊落光明,令人钦佩,便说傅承恩与发妻伉俪情深,一生仅此一个女人,唯一的儿子便是此刻受伤的傅倾。
如此品节高尚的老臣,他又岂能坐视不理,任由白发人送黑发人。
萧沐白立时起身,穿过遍地人群,来到四人身边。
一叠银票忽然被递到面前,女子怔愣,下意识抬眸。
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俊朗面孔猝不及防闯入视线,如同耀眼的骄阳,热烈随性,肆意洒脱。
一时间,女子看失了神。
萧沐白不明所以挑眉,抖了抖银票,示意对方赶紧接着。
旁边的侍女见状连忙晃了晃女子手臂,轻声提醒:“小姐……”
女子霎时羞红了脸,慌乱垂下头,目光恰好落在银票之上,眼尖地看到上面的数额,神情又是一滞。
这叠下来,怕是得有几千两。
她不解:“公子你……”
“用这些为傅公子求药吧。”萧沐白随口解释,却又偷偷腹诽。
阿爵未免也太大方……什么伤药能花几千两啊!这些银票送出去他都觉得肉疼。
听到他的称呼,女子愕然睁大眼睛:“你认识我哥哥?”
哥哥?
萧沐白眨巴两下眼睛,“原来是傅小姐,失敬。”
他还当傅倾带小相好出来玩呢!
“我与傅倾有过几面之缘,这些你就收下吧,你哥哥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他再次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