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悬挂无垠的天幕上,将大地烤得滚烫,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尘土被晒得几乎要冒烟,每当一阵热风吹过,便卷起漫天黄沙,模糊了视线。
赶路的村民们一个个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枝,步伐沉重而缓慢,疲惫与干渴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穆思昭掏出张东升给她的地图看了看,她们现在正处在丘昌县和江山县的中间位置,属于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你走一会儿就上车歇会儿。”穆思昭发觉付清衍时而的喘息声,看着他布满汗珠的额头,叮嘱道。
付清衍不依,直到穆思昭用过多运动反而有副作用的理由才将他劝上了车。
“前面似乎有座土地庙。”付清衍眯着眼睛,望向远处。
她们如今还在山腰上,将前方一公里尽收眼底。
几棵参天大树投下长长的影子,将这小小的庙宇笼罩在一片荒凉之中。残破的瓦檐挡不住阳光的倾泄,土地庙的轮廓在昏黄的光线下更显斑驳。
“我们先在土地庙歇息到太阳落山再前进。”
穆思昭率先走到庙前,指尖刚触及冰凉的门扉,门内便传来了一声低沉而警惕的声音。
“谁?外面何人?”声音低沉而沙哑,伴随着细微的响动,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屋内缓缓移动。
穆思昭心中一凛,镇定轻声答道:“我们是过路的,外面炎热,想在此休息片刻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话音刚落,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那扇门后,似乎更加凝重的呼吸声。
许久,门才缓缓打开一道缝,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警惕地看了穆思昭一眼,望向她身后的一队人。
穆思昭从驴车上的缸内拿了一把米,递了过去,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无害。
“这是我们的一点诚意,等太阳一落山,我们就启程,绝不会打扰你们。”
提及“你们”二字时,那眼睛明显骤缩,眼里警惕更高。
但看着穆思昭手中的那把糙米,眼里明显流露出纠结之色。
“那可说好了,这庙是我先占的,到时间了你们就走。”
“嗯嗯,自然。”
庙门终于打开,那双眼睛的主人居然是个少年。
穆思昭连忙招呼着大家进去,这时才发现庙中已经坐了不少人,看样子也是逃难路过的。
少年身形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弓,眼神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警惕之光。
随着乌泱泱一众人挤进来,他迅速回到一个角落,挡在一个年轻的美妇人面前。
“阿娘,晚上我们煮粥喝,阿爹说了,你和弟弟都要补充足营养。”
“喂!陈时,这庙算我们一起占的,你那米不得分我们一点?”
隔壁贼眉鼠眼的一个老太婆贪婪地看着那把米,虽然量不多,但足够打个牙祭了!
“你也配?”陈时猛地抬头,眼中怒火中烧,如同山林中即将爆发的兽吼:“你休想!这米是给我娘和阿弟的!”
他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嘴角紧抿,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极了一只被逼至绝境、准备发威的小老虎,周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威严与愤怒。
连路过的穆思昭也被他吓了一跳。
老太婆原本想接近抢过来,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一颤,脸色瞬间苍白,踉跄着后退几步。
缓过来才呸了一声,“什么东西啊!没爹的死孩子!等你弟弟出生你看你娘还不把你卖了!”
“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那温婉的妇人摸着肚子,原本还劝着陈时别那么冲动,一听这话,立马皱着秀眉,站起身就要继续和老太婆理论。
“阿娘!别同她置气,小心动了胎气。”陈时看着凶巴巴的,护着妇人的动作却小心翼翼,眼底的情感似乎有些复杂。
穆思昭看了一眼,那妇人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看起来临盆的日子将近,怪不得这少年这么紧张每一个陌生人。
是个乖孩子呢。
“他长的是挺帅的。”
付清衍才坐下,就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这话说的声音太轻,穆思昭没听清,回头看他。
“没什么,今晚我们吃什么?”付清衍抿了抿唇,内心唾弃自己没出息,一句话都藏不住。
“阿昭说今晚吃蛋炒饭。”付老婆子手脚利索,已经架好锅了。
自从穆思昭当上里正,付老婆子就不让她动一下手指了。
生怕她操劳太多,又累着了。
饭是早晨特意剩下的一点。
好在蛋多,蛋蛋蛋炒饭或许别有风味。
蛋是穆思昭找借口从空间拿出来的,个大又圆润。
几乎付老婆子拿出来的一瞬就吸引了不少陌生的目光。
付老婆子直接挨个瞪了回去,锐利的眼神充满警告。
周围那些窥探的目光在她毫不留情的瞪视下,一一退缩,但也有仍然忍不住偷偷望上一眼的。
付老婆子轻巧地将鸡蛋在碗边一磕,清脆的破裂声瞬间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金黄色的蛋液如丝般滑落,带着诱人的光泽,在碗中旋转、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