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橘子自然算得上好东西,虞亦禾一进内殿就瞧见了小几上那满满一筐的橘子,以及旁边篮子里的橘子皮。
虞亦禾还未来得及给太后行礼,便被太后叫住了,指了指小几对面,“你坐榻上。”
“快来尝尝这橘子吧。”
长者赐,不敢辞,虞亦禾微笑应下从那篮子里拿出了一个,将橘子剥好,掰下一瓣送进嘴中,酸甜的汁水瞬间充满整个口腔。
这么一个过程,太后全程盯着,待她咽下后眼巴巴问道:“觉得味道怎么样?可喜欢?”
虞亦禾没注意太后的神色,仔细品味口中的味道而后缓缓道:“三分甜,七分酸,娘娘不宜多食,免得胃酸又上火。”
太后却是不满意她的回答,“不要说哀家怎么样?说说你觉得怎么样?可是喜欢吃这酸的?”
虞亦禾这才隐约明白太后娘娘到底关心的是什么,不禁面上飞起一片绯色,垂首含羞道:“目前……还不喜欢。”
听得这句,太后的眼眸眨了眨,又侧过脸去,收好脸上失望的表情才转过来假装刚才那句话不含任何旁的意思。
“不喜欢就算了,哀家也觉得酸了些。”
而后转移了话题,说起这些天宁宁在寿康宫闹出的笑话来。
太后捏着手中还没吃完的橘子,脸上泛起慈爱的笑容,“别看宁宁小,有的时候还挺好面子的。”
“你是不知道,前几日宁宁瞧见宫女们在做绣活,非得闹着要学。哀家和她说了这么小拿不稳针,会扎到手的,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看哀家,说‘不会的’,哀家最受不住她这样看,就同意了。”
“结果呀,真就扎到了自己的手指,她疼得眼泪汪汪的,却还嘴硬说不疼,说是自己选的,疼也不疼。”
太后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忽看到虞亦禾,身子微倾补了一句:“你不怪哀家吧?哀家亲自看着呢,不打紧的,也没出血。”
虞亦禾自然不会纠结这些小事,她轻轻摇了摇头。
针扎一下,以后才好长记性呢。
只是她从前倒是不知道女儿还对刺绣感兴趣,不由得好奇女儿不在自己身边时又是怎样的。
“太后娘娘,您再给我讲讲宁宁都做了些什么吧?”
许是太久没有女孩子在了膝下了,太后娘娘观察宁宁观察的非常仔细,“宁宁乍一看很是乖巧,其实性子里还是有几分顽皮的,平阳当年就不大一样……”
太后刚提起话茬就生硬地转了个弯儿,接着道:“你交代要督促她练字,她竟然会和哀家讨价还价来了,比如多写一篇字能出去玩多久……甚至巴望着下雪时要去打雪仗呢……”
虞亦禾佯装没有听见那一句旧事,浅笑着侧耳聆听。
那边宁宁却已经在寿康宫里玩疯了,寿康宫的面积很大,单单绕着正殿便是一个不小的花园,花园里又种着些四季常青的树木,又有假山大石头遮挡。
宁宁和宫女太监们玩起捉迷藏来倒也有几分乐趣,加之她身子小,又有宫人们故意让着她,倒是也玩的不亦乐乎。
白美人其实还沉浸在悲伤与怨恨之中,母亲的离别,父亲的冷漠,境遇的惨淡,以及对未来的迷惘都叫她内心极其煎熬。
她的每一步都走的非常慢,凌冽的寒风吹在她身上,她却似乎毫无所觉,身后跟着的宫女都忍不住哈气搓手了,白美人还在慢慢地走着。
寿康宫大门前的人给她请安,她也木然地略了过去,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小孩子的笑声。
她猛然掀起了眼帘,向周围看去。
早就听说太后因为媖嫔生病,特意把她的女儿接到了自己宫中,白美人初听此事时,内心也嫉妒万分。
凭什么她就这样好命,陛下喜欢她,太后娘娘也喜欢她,连她生的旁人孩子都能被太后喜欢。
待看到花园假山后那半个小小的身影,白美人淡声吩咐自己宫女:“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宫女欲言又止,但又觉得没什么,这还在寿康宫呢,自家主子心里应当有数。
她站在原地思忖间,白美人已经走进了小花园里。
此时正轮到宁宁做那个寻找的人,正站在水池边喊着:“你们都藏好了吗?我要来找你们啦!”
宫人自然不会回答,只藏在假山后面不太隐蔽的地方,只等着县主绕过假山就能发现她们呢。
而宁宁正在用她的小脑袋瓜思索着那些宫人们都藏在哪里,哪里注意到后面来了一个人呢?
白美人看着这个落单了孩子,眼睛瞬间跟着了魔一般直了,这个孩子就是虞亦禾的女儿,就是让她痛苦之人的孩子……
她的眼珠子往旁边看去,两边都是假山,这里正是假山中的一条小道,两边都是很浅的鱼池子,虽然水深只有成人的小腿那么深,平日里只用来养锦鲤,但是若非想怎么样也大约够了……
天寒地冻的,掉进水池子里就算淹不死,风寒发烧也是难免的,多少孩子就夭折在风寒上呢?
现在正是没人看着她的时候,这样的机会怕是很难再找到下一次了,若是许久不听孩子的动静,宫人们自会主动出来寻找……
这样的念头一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