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原本也没觉得她能说些什么,又有哪个女人会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真正的心思呢?
可是她说了,还说的那么仔细,那么认真。
诚然,这完全是他鼓励的结果,但卫景珩看着眼前人,觉得她还是太单纯太实诚了些。
她难道就不害怕自己会生气吗?
帝王完全没想过自己看着她时的目光有多么地温柔和煦。这让虞亦禾有了继续说的勇气。
而且她说出的那些“报复”简直让他想笑,诶呀……
帝王胸腔震动,他再次搂住了虞亦禾,把她嵌入怀中。
“阿禾呀……”
他唤了一声,声音有些轻,又有些沉。
“嗯?”
虞亦禾不明就里地回应。
“你就这样……也很好。”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呀。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在脑中,帝王也顿住了,他稍稍分开了两人,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她依旧那样望着他,许是因为适才心情激荡,眼角绯红,像是抹了一层胭脂,又眼波盈盈,两者相映,艳丽又轻柔。
她是如此的美丽漂亮,品性又善良又温柔,这样的人又谁会不喜欢呢?
那在心头惊掠而过的想法缓缓淀入心底,他抬手摸了摸她迤逦的眼尾,叮嘱道:
“以后若有什么想说的,尽说就是了。”
虞亦禾盯着近在咫尺的帝王,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轻轻点头。
心中却觉着哪有话能尽说呢?
相处数十年的人尚且还会算计伤害,他们不过相识两月罢了。
虽然这话听着很叫人高兴,她也很有些感动,但她不敢相信。
却不知她的心思早就被对面的帝王看在眼里,他自小出生在皇家,经历过的尔虞我诈可不是她能比的,见识的心口不一的人也如过江之鲫,像她这样的人,他一眼就能望到底。
她这样的情态,可不是相信他的模样……
不过卫景珩没有生气,她那句话还萦绕在他的心头。
“恃宠而骄,那是被偏爱之人才有的东西……”
他早在绮清园中就知道她的经历了,自然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从没被偏爱过。
这样的感觉他很熟悉,他幼时也是不受宠爱重视的皇子,无论是父皇还是皇祖母都更喜欢怀仁太子,他受过的不公太多太多,就比如,怀仁太子还赖在皇祖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已经被迫出宫与母亲分离了,身边不过几个太监而已。
所以他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是他少年时期的沉默寡言,是他面对怀仁太子欺辱时的一次次退让……
如今的她内敛和顺,是所有外人喜欢的样子,面对来自家族的算计,她沉默地接受了,一如当年的自己。
但他还有母后一直护着他,爱着他,所以他其实要比她幸运一点,也因此他不会吝啬于给予别人这份偏爱。
卫景珩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并不信任他,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再一次拥住了她。
大多数时候,行动比语言更重要。
……
帝王的言语到底还是种在了虞亦禾的心里,在她无意识的发愣中,总会悄悄地跑出来。
赵毅掀开珠帘走到她身边低声汇报消息,虞亦禾才勉强回神,这次笔尖却在宣纸上晕上了一圈墨团。
“怎么说?”
赵毅瞥了一眼外头,低声道:“只瞧着她和尚功局的小宫女接触了一下,好似买了一支琉璃步摇?”
大晋后宫只有一等宫女和女官不需要着统一服装,其他的小宫女都有对应制式的宫装,但在佩戴首饰上却无过多要求。
总有女官宫女佩戴主子赏赐的首饰以显示在其跟前得脸。主子们也爱赏赐首饰给她们。
“真的如此简单?只买了一支步摇?”
琉璃在大晋也并不少见,而且价格天差地别,上好的琉璃晶莹剔透,价格昂贵,色泽混杂的琉璃价格便宜的很,普通人戴也是有的。
“目前奴才只看出这些……”
赵毅垂首,脸上似有愧疚。
虞亦禾摆了摆手,“你也只是普通人,哪里什么都查的到呢?”
这样的话让赵毅心中动容,宫里面哪还有几个宽容的主子呢?
即便是那些出自民间的嫔御,也在一朝登天后就忘记了自己的原来也只是普通人,变的趾高气扬了起来。
想到这里,赵毅思忖了片刻道:“奴才觉得……主子可以尝试问问文竹。”
“文竹也是二等宫女,按例是和红俏住在一块的,若红俏有什么异动,她必定知晓一些,只是奴才也不敢保证,她是不是也被收买了,所以奴才不敢接触,怕打草惊蛇。”
文竹就是她晋升容华后尚宫局送来的新宫女,平日里她一向寡言少语,从不多说话,也因此虞亦禾对她的印象不深。
此时赵毅提起,她还反应了一下。
“确实,那你去叫她来,我来瞧瞧。”
“是。”
“不,你先挨个把扶娥,清雪叫过来,然后再叫文竹……”
赵毅不禁点点头,“还是容华聪慧。”
主子训斥敲打下人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