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晃悠到大院外围,站岗的小战士看到师兰,立刻跟她打招呼。
“嫂子,正好有人送了东西来给你。”
随即他从里面拿了一篮子鸡蛋出来。
“早上一个姑娘送过来的,前几天她也来了一次,不过我们说你不在。”
“姑娘?”师兰想了想,才从记忆里扒拉出几个月前帮过的那小女孩,“是不是一个黑黑瘦瘦,嘴唇上一颗痣的小姑娘?”
“对!”小战士笑着说,“她说是特意感谢你之前帮了她,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唉——”师兰提着沉沉的鸡蛋叹了口气,“这孩子条件也不好,怎么还送了这么多鸡蛋过来。”
小战士疑惑:“不是吧嫂子,我见她穿得挺好的,红袄子黑棉鞋,一看就是新的,头上还绑着红头绳呢!”
师兰也纳闷了,人就是那个人,其他地方怎么还对不上呢。
那孩子当初连公社的月经带都不会用,家庭条件一看就不太好,怎么有钱买袄子新鞋?
回家之后她把鸡蛋拿出来放到碗柜里。
近几天都不能出门,鸡蛋放久了也不新鲜,干脆吃了。
鸡蛋在部队也挺紧俏的,两个孩子每天都要各吃一个。
霍骁现在是正团级干部,去年碰上内部整顿的机会,领导班子换了一拨,也重新定了级。
领工资是按照行政级别来,跟职位是两码事。
有人职位高但是没赶上定级的时候,工资就相对低。
还有军龄、军功都够,但是上头没有空缺职位升不上去,但定级可能比较高。
先前霍骁是副团,但行政级别不高,加上军龄补贴,一个月只有八十多块钱。
如今他是正团级干部,加上军功军龄多重考虑,行政级别定了13级,每月工资就有177元。
他入伍没满十五周年,拿的是十五个点的军龄补贴,算下来超过了两百块,跟之前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鸡蛋也从以前的每个月供应两斤,到现在每个月供应三斤。
油、肉也都有增加。
三斤鸡蛋也就三十来个,还不够两个孩子吃的。
师兰还得跟人家换一点。
“怎么还有钱?”
师兰还以为小姑娘是用鸡蛋来还她当初买月经带的钱和医药费,没想到拿完鸡蛋她在下面看到压着的三块钱。
她帮忙又不是为了赚人家的东西,这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明天霍骁要出去训练,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没法出门,只能等到下次有空了再去公社把钱还给小姑娘。
现在农村人攒一分钱都不容易,还是留着让她傍身,她收了鸡蛋就行了。
不过这个机会等了一个月师兰才碰到。
霍骁不在家,她没法出门。
霍骁休息能在家带孩子,又碰不到可以出大院的周日。
一来一回就这么耽搁了。
等她跟乔月舒相约出来的这天,天气都已经渐渐回暖,中午可以脱下袄子只穿毛衣都不觉得冷。
路旁桃花的花骨朵也含苞待放。
“你家闵承安都最近傻乐什么呢?”路上师兰跟乔月舒唠嗑,“天天滋个大牙憨笑。”
乔月舒无所谓道:“还能为啥?他爸给了好脸色呗!”
闵沧是在儿子故意将乔月舒弄摔破头之后,才深刻意识到儿子的教育完完全全出了问题。
他没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而是将儿子丢到了前妻那边,让他知道他一心想着的娘对他可没多少疼爱。
回来之后也是冷脸相待。
既然做出了这么狠毒的事情,就应该承受别人的有色眼光。
去年自己被推到水里去差点淹死,闵承安才真正明白,有时候一个恶念,真的会造成不可控制的后果。
他差点就害死了人。
以前他还觉得没什么事。
当事故发生在自己身上,亲身体会到差点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他才感到后怕,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管对乔月舒这个后妈有没有意见,害人都是不应该的。
乔月舒:“现在看他改好了,学习也蛮认真,上次闵沧出门给他买了双鞋,恨不得晚上睡觉都抱着睡。”
师兰咋舌,还有这样教孩子的?
不问不理难道不是家庭冷暴力?
现在孩子改好了是好事,但要是在这种冷暴力中心理扭曲了怎么办?
但这是闵沧自己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外人该操心的。
“你自己怎么想的?还准备跟闵沧生吗?”师兰问她。
“生个屁啊!”乔月舒撇撇嘴,“就他那教育方式,我都怕把孩子养歪了。”
她打算以后依旧从事演艺行业,不准备要孩子。
下意识摸了摸小肚子,乔月舒心里叹气,一想到孩子她就总回忆起上辈子流掉的两个娃娃,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你跟霍骁也不打算要了吧?”她眯了眯眼,“闵沧上次去卫生队领小雨伞,人家卫生队的队长说,百分之八十都被你家霍骁给领走了。”
师兰脸上一热,“这不别人家也不避孕呀,不领不也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