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颜两家是姻亲,国公府虽然式微,裴望州却是个争气的,颜太傅若要拉拢朝中臣子为燕王站队,必然少不了裴元鸿。
裴忌道:“应该拉拢过,但裴元鸿没那个胆子。”
裴元鸿没什么本事,这些年靠着祖上荫庇承袭定国公爵位,他在朝中挂了个闲职,大概是知道自己只有那么几分能耐,对于朝堂上的暗流涌动,他从不参与。
言臻不解道:“那他脸色那么难看做什么?”
裴忌道:“估计是担心被连累。”
言臻上下打量了裴忌一眼:“你怎么不担心?”
作为颜锦禾名义上的夫君,妻子娘家谋逆,他多少要受些牵连。
“当今圣上是明君,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连坐无辜之人,更何况章大人会为我作证,此事是我大义灭亲抖出来的。”
裴忌斜了言臻一眼,“怎么,你担心被连累?要不要我现在一封休书休了你,你赶紧回沧澜谷避难去?”
“也不是不行。”言臻顺着他的话老神在在道,“毕竟老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裴忌伸手在她脸颊上掐了一下,佯怒道,“你个没良心的。”
打闹归打闹,言臻思忖良久,背着裴忌写了一封信,让剪雪送到中书令府,交给章书澜。
很快,言臻就知道裴元鸿今天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当天半夜,数百名官兵腰佩长刀,手举火把,将定国公府给围了。
为首的武将带来口谕,因为和颜家的姻亲关系,定国公府被列入重点监测范围,暂时封府,所有人不得进出。
进出的门被贴上封条,四面墙外都有官兵把守,这番动静惊得府中人人自危。
徐氏着急忙慌地跑来竹苑找裴忌:“州儿,你不是帮着查案吗,怎么还查到自家头上来了?颜家的事咱们不知情啊……”
裴忌这个“大义灭亲”的颜家女婿也被列入重点监测对象,暂时卸职,留在府中。
面对徐氏的询问,他委婉道:“圣上不会冤枉无辜,说是因着我和颜家的姻亲关系才封府,那是给国公府面子,至于封府的真正原因……你还是去问爹吧。”
徐氏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问题出在裴元鸿身上。
他可能也去了那劳什子染布庄子,还……
徐氏怒火中烧,转身找裴元鸿算账去了。
不多时,裴元鸿院子里传出打砸声和怒骂声,还夹杂着徐氏的哭声。
徐氏不依不饶闹了一场,裴元鸿本来就心烦,被哭得脑仁疼,不得已交代了。
“颜家是邀我去那庄子喝过酒,可我一看情况不对,没敢逗留,连夜就走了。”裴元鸿解释道,“我承认,颜家的心思我知道,但我没参与。”
这是要杀头的大罪,他压根没那个胆子去掺和一脚。
这些年颜家做的那些小动作裴元鸿也很清楚,他作壁上观,当做什么都不知情。
反正谋逆失败,算不到他头上。
谋逆成功,他也分不到一杯羹。
徐氏半信半疑:“此话当真?”
“国公府被封,是圣上对我知情不报的惩罚和警告,若我真的被颜家收买,为燕王做事,现在早就被抓进大理寺狱了,哪还能待在家中等候发落。”
裴元鸿说到这里,又不免惶然,“我现在还能待在家中,多亏了州儿大义灭亲,以功抵过,圣上才网开一面,若非如此,国公府恐怕……哎,我糊涂啊。”
早知今日,当初发现颜家的心思时他就该上报的。
可眼下说什么也晚了。
裴元鸿只能在心中祈祷国公府能扛过这次的清洗,不要被牵连得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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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和燕王勾结,意图谋逆篡位一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无数官员被牵连清算,其中不乏朝中一品大员。
锒铛入狱,抄家流放,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相比外头的人心惶惶,言臻待在封禁的国公府,除了每日吃的菜色差了些,悠闲的日子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若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竹苑多了一个不用上值,每日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的裴忌。
裴忌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就算不用上值,他还是每天坚持早起,天还未亮就在院中练剑。
练了两日,言臻嫌他吵,他只能去院外练。
关禁闭的日子很无聊,但言臻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除了下棋看话本子,她翻出制养颜膏剩下的药草,开始自制药丸。
闲着没事干的裴忌给她打下手,帮着捣药看炉子。
外头艳阳高照,药房里捣药声不绝于耳。
很快,言臻制出了第一批药丸。
她将药丸分门别类装在小瓷瓶,手写标签贴好,然后送给裴忌。
裴忌受宠若惊:“给我的?”
“对。”
“为什么?”
“等到国公府解禁,我也差不多该回沧澜谷了,你也知道沧澜谷不跟外界接触,我出来这么长时间已经属于特例,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回去,我不会再出来了。”言臻说,“以后很难有机会再见,共事一场,就当送你的临别礼物,以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