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澈走到她跟前,杨沛和红玉立刻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言臻捧起他的脸,跟揉小狗似的揉他的双颊:“怎么,咱们陛下又被老臣欺负了?”
夏侯澈犹豫着要不要将刘肃今天说的那些话告诉她。
但是想到她会因此难过,甚至是为刘肃的猜忌感到心寒,他又不忍心。
她为大晋做了这么多事,那些因为她是女子而生出的鄙夷和恶意,实在不该拱到她跟前。
罢了,寻个机会杀了刘肃便是。
“没有。”夏侯澈任由她揉自己的脸,“就是说了几句我不爱听的话。”
“哦?什么话,说来我听听。”
“算了,平白污了你的耳朵。”夏侯澈顾左右而言他,“折子批完了吗?批完了陪我蹴鞠去。”
“还没有,让杨沛寻几个身手好的宫人陪你玩。”言臻叮嘱道,“记得避着点人,你如今还在孝期,行事不可张扬。”
“好。”
夏侯澈走出昭阳殿,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杨沛。”
杨沛立刻上前:“陛下。”
“安排几个人,杀了刘肃。”
杨沛一怔。
夏侯澈大步往前走去,杨沛立刻跟上,低声劝说道:“陛下,万万不可!”
夏侯澈烦躁道:“为何?”
“朝中皆知您登基一事刘将军功不可没,刘将军若是这个时候身故,流言一起,于您不利。最重要的是,军中也会以为您卸磨杀驴,寒了将士们的心,想再收拢回来就难了。”
夏侯澈眼神阴沉。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一想到刘肃胆敢怂恿他杀了萧令宜,他就压不住怒火。
“陛下且再等等。”杨沛劝道,“待明年开春,边境若有战事,可将刘将军派出去,战场刀剑无眼,届时设局让他战死沙场,您再厚葬追封他,谁也无法说什么。”
夏侯澈沉默许久,松了口:“也罢。”
他不能心急。
另一边的昭阳殿。
夏侯澈走后,言臻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却迟迟没有翻阅。
“主子。”红玉温声提醒道,“墨要干了。”
言臻回过神,放下手中的朱笔:“你差人去马场打听打听,夏侯澈今天跟刘肃说了什么。”
红玉领命,不出一个时辰便回来了。
“奴婢让人去套马奴的话,那马奴说,陛下今日跟刘将军说话时,其他人都被遣开了。”
言臻问:“所以没人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是,但是陛下和刘将军好像吵起来了。”
言臻若有所思,夏侯澈果然有事瞒着她。
过去这些日子,夏侯澈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知无不言。
无论她想知道什么,只要她问,夏侯澈必定如实相告。
但今天他满脸怒色地从马场回来,她问起来,他却目光闪躲,还故意岔开话题。
再结合刘肃打听她跟夏侯澈的举动,看来刘肃不仅发现她涉政,还因为这件事跟夏侯澈吵了一架。
言臻早有预感,刘肃知道这件事后会反对。
这些老古板不会同意一个本该待在内宅,“三从四德”的附庸品骑到他们头上发号施令,这对他们来说是耻辱。
特别是像刘肃这样手握兵权的老古板,他不仅有反对的动机,还有反对的资本。
那么夏侯澈在这件事中是什么态度?
要说他同意刘肃的观点,他在马场跟刘肃吵起来了。
可他要是反对刘肃的意见,他回来后却支支吾吾,不敢如实告知她。
言臻往椅背上一靠,眉头微皱,屈起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案。
无论夏侯澈是什么态度,她都要提前做好相应的对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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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的几天,夏侯澈似乎有所顾忌,不仅亲力亲为批了两天折子,便是再让言臻代劳,也不让她去御书房了。
言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情微妙。
那日刘肃在马场说的话,果真影响到了夏侯澈。
转眼又过了半月,新年快到了,宫中忙碌起来。
夏侯澈应言臻所请,将在江南的外家请来京中过年。
夏侯澈的外家姓孙,族中有个舅舅于做生意一事上颇有天赋。
夏侯澈用身份为他行了方便,他便一路将生意铺开,如今名下好几条生意线遍布整个大晋。
孙家进京第二日,言臻召见了孙家老太太并一众女眷,赏下不少好东西。
随同孙老太太一同入宫的还有几位年轻貌美的族中小辈女子,孙老太太话中明里暗里想让言臻做主,为小辈赐婚。
言臻也正有此意。
她要将孙家纳入麾下,就得将他们留在京城。
赐婚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忙忙碌碌,很快到了腊月二十八,宫中设宴,请四品以上的京官携家属入宫宴饮。
贵太妃操办这些事驾轻就熟,言臻几乎不用插手。
到了宫宴当晚,男女分席而坐,设宴的主殿留给夏侯澈并文武百官,言臻和一众女眷则在偏殿吃酒。
酒过三巡,红玉过来低声耳语:“主子,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