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澈气鼓鼓地生了一夜闷气。
隔日,言臻起床后,在殿外檐廊下发现了那只木头小鸟。
木头小鸟翅膀被掰断了,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无声地彰显着上一任拥有者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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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去大半个月。
先帝停灵一个月后,终于下葬了。
丧仪办得极为隆重,先帝遗体葬入皇陵,预示着晋帝的时代翻篇,而后宫的诸位先帝嫔妃需得迁往偏僻的西宫,成为“太妃”。
迁宫不是小事,整个后宫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言臻在这沉重的氛围中,去了一趟永春宫。
永春宫的宫人正在收拾东西,言臻一路走进去,昔日人人趋之若鹜的永春宫如今门庭清冷,大半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走了,只留下数个忠心的。
贵妃——如今被称为贵太妃,素面朝天,靠坐在美人榻上失神。
宫人通禀“皇后娘娘到”,贵太妃才回过神,见了言臻,她起身,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令……皇后。”
“娘娘。”言臻皱眉道:“您跟往常一样,唤我令宜便是。”
“这不合规矩。”
言臻拉着她在罗汉榻坐下:“您知道的,我不是在意那些虚礼的人。”
贵太妃沉默。
言臻扫了一眼殿内,眉头皱得更深了:“平日伺候着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贵太妃轻轻叹了口气:“到西宫用不了那么多伺候的人,我让他们都散了。”
贵太妃话虽这么说,言臻却很清楚,宫中最常见的就是跟红顶白,离开的那些人,大多数是见跟着过气的太妃没前途没油水,才忙不迭地另寻去处。
人走茶凉,贵太妃要说丝毫不介怀,言臻是不信的。
她今日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娘娘,您可愿留在永春宫,助我掌管六宫?”
贵太妃一愣:“这……于礼不合。”
她既不是现任天子的母妃,也不是太后,在夏侯澈那儿,顶多占了个长辈的情分。
这点微末的情分不足以让她成为“例外”,留在永春宫继续享受尊荣。
更何况,她是前太子的母妃,萧令宜跟前太子又有过那样人尽皆知的一段,若是现任天子介意,萧令宜夹在中间,岂不是要让她左右为难?
“您只管说愿不愿意,其他的我会处理。”言臻诚恳道,“您知道的,过去这些年我一直在宫外和农桑司奔走,对后宫诸事知之甚少。
如今后宫人少,倒是轻松些,可往后陛下要添置新人,逢年过节要操办宫宴,这些我一窍不通,若您能留下来为我指点一二,令宜感激不尽。”
贵太妃沉默,脸上尽是犹豫之色。
言臻握住她的手,放低了声音:“娘娘,我知道,瑾哥哥过世之后,您对权势富贵便淡了心思,这些年一直强撑着协理六宫,也不过是为了您身后的外家着想。
如今新帝登基,朝中各部势必会经历一轮大换血,若您这个时候退居西宫,过去六年的坚持岂不是要白费了?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为了外家子孙,您也得留下来呀。”
言臻这番话打动了贵太妃,她踌躇半晌,终于点头:“好,我听你的。”
说服了贵太妃,言臻从永春宫出来时松了口气。
她志不在后宫,也没空去跟夏侯澈往后要纳入后宫的莺莺燕燕争风吃醋,那就得有个人来替她处理这些杂事。
贵太妃无疑是最佳人选。
言臻正准备去养心殿找夏侯澈,跟他说一声让贵太妃留居永春宫协理六宫的事,却见杨沛匆匆赶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
杨沛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言臻跟前,匆忙行了个礼便道:“您快去御书房瞧瞧吧,陛下又发脾气了。”
“怎么了?”
言臻话虽这么说,却马上行动起来,跟着杨沛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从杨沛嘴里,言臻得知夏侯澈在政事上跟内阁大臣有分歧,前两日便在奉天殿当着众臣的面吵了一架。
今日下朝后,夏侯澈又在御书房跟张阁老吵起来了,大发雷霆之下,说要砍了张阁老的脑袋。
“陛下将张阁老下了诏狱,张阁老是三朝元老,年逾古稀,哪受得住诏狱那种地方,几位大臣为他求情,不是挨了一顿板子,就是被降职。”
杨沛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娘娘,眼下只有您才能劝得住陛下了。”
言臻听得眉头紧皱,往御书房的脚步更快了。
她刚到御书房,还没跨进门,迎面飞过来一张奏折,险些拍到她脸上。
御书房内,御前太监全都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满地都是夏侯澈打砸的痕迹,而始作俑者双手叉腰,背对着殿门方向,正在发脾气。
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夏侯澈头也不回,怒吼道:“滚!全都滚出去!不然朕砍……”
他的话在转过身看到言臻那一刻,硬生生噎在喉咙里:“你怎么来了?”
言臻迈进御书房,没急着说话,而是给杨沛使了个眼色。
杨沛了然,连忙将御书房内所有宫人都遣出去,顺便关上门。
整个御书房只剩下言臻和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