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熄了灯，季泓轩依旧精神得很，脑子里总是想到墨阳，想到幻境里看到的场景。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思绪却越来越活跃，直到一声微弱的开门声，把他从杂乱的头绪中猛然抽离出来。
季泓轩瞬间坐起身，正要动手，就听见墨阳极具偷感的声音，“泓轩，是我。”
季泓轩无奈地揉揉额角，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到词来说他。
墨阳没听见回话，自己老实把门关上，十分自觉地走到床榻边坐下。
季泓轩感觉墨阳挟着一阵凉风就飘到了自己面前。
即使在黑暗里，两人的视线也不受太大影响，季泓轩准确地摸到墨阳的手，跟之前不一样，凉丝丝的。
“你干什么了？”季泓轩终是没办法对墨阳强硬。
“去洗了澡，来的路上吹了风就凉一些，”墨阳抽回自己手道，“等我自己暖会儿就热了。”
季泓轩手心一空，也没说什么，转身重新躺下。
过了一会儿，见墨阳就真的老实坐着，季泓轩没忍住踢了他一脚，“上来，你就在这看着我怎么睡？”
季泓轩话音刚落，墨阳就跟泥鳅似的瞬间钻进他的被子里，像个八爪鱼一整个抱住季泓轩，把人按进自己怀里。
“墨阳！”
“泓轩，我好想你。”
对墨阳来说，抱着泓轩睡觉是世界上幸福感最高的事情了。
季泓轩一愣，也不再折腾他，默默调整身子，伸手回抱住墨阳的腰身，“墨阳，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这回轮到墨阳愣住了，他想了想，下巴在季泓轩头顶蹭了蹭，小声问道，“泓轩看到了什么？”
沉默间，墨阳好像听见季泓轩一声极轻的叹息，接着，是他轻飘的声音，
“无尽渊，天华寒玉。”
季泓轩似是有些不忍再想，眉心一点点蹙起。
鬼域幻境，折射的是一个人心里存有心结的记忆，季泓轩看到了无尽渊里的自己，对墨阳做了不好的事。
季泓轩几乎可以确认那是自己，他不知道那是墨阳什么时候的记忆，但季泓轩终于明白，如今的墨阳来九华山的目的是什么，大约跟自己有关。
“你，你是在怨恨——”
“所以泓轩才会在出幻境后对我处处纵容？”墨阳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会做人。”
季泓轩有些手脚发软。
他确实，因为幻境里的场景，对墨阳抱着愧疚。
季泓轩并不知道无尽渊里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但只看那一段，季泓轩对墨阳有愧。
可又不止是愧疚。
季泓轩对蓝胤、对谢莹莹同样有愧，墨阳终归是不同的。
“你讨厌我吗？”季泓轩抱他的胳膊紧了紧，睫毛像受惊似的细细颤着，埋进墨阳怀里静静等着答案。
“笨蛋，我爱你。”
墨阳捏着季泓轩的下巴让他抬头，想了无数的话，想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泓轩，”墨阳的指腹在他皮肤上摩挲两下，“无尽渊，我记着它，是因为在那里，你因为我毁了真身，我该一辈子记着，因为那是你为我受的几千年来落到身上最大的苦。
至于别的，我还是那句话，泓轩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别说你拿寒玉给我冻上了，你现在要挖我的心我都绝不二话。”
“你——”
墨阳笑着贴上季泓轩的唇瓣止住他开口，低声道，
“一定是我在山下亲的不够，才会让泓轩怀疑我讨厌你，现在时间地点都不错，泓轩，我准备身体力行证明一下，还请师尊配合……”
…………
第二天一早，蓝胤为了宗门大比的事来敲门，敲了好几声，都没得到一点回音。
蓝胤觉得奇怪，随即想到师尊有可能在山下出事昨晚根本没回来，脸色立刻变了，“师尊！”
如果不是会对师尊不敬，他恨不得直接推门闯进去查看里面的情形。
蓝胤正在考虑破门而入的可能性时，房门从里面打开，接着，蓝胤看到了一脸不开心、只穿着里衣的墨阳！
“你，你——”蓝胤舌头打结似的说不出话来，随即想到什么，大声喊道，“你把师尊怎么了？！”
蓝胤的想法是，墨阳说不定突然又如上辈子那般黑化，要做对师尊不利的事。
但这话听到屋里季泓轩的耳朵里，又是另一层意思。
他闻言又把身上的被子裹了裹，心想不如这辈子就待在被子里好了，不然他真的没脸见人。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墨阳原本抱着泓轩睡的正香呢，硬是被他的敲门声震醒，现在脑瓜子都嗡嗡的，“蓝胤，你以前都是这么喊泓轩起床的吗？”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早八起床铃似的折磨呢！
“泓，泓——”蓝胤还没想明白墨阳大早上为什么会从师尊的房间里衣衫不整地出来，又敏锐察觉到他口中称呼的不对劲。
“墨阳！你怎么能对师尊不敬直呼他的名字？！”
蓝胤昨晚才下决心不再处处跟墨阳作对，试着相信他，要做个好师兄呢，这会儿什么决心都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