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说那些干什么?”
君吾语气里带着无意识的抱怨,
“那血果树以人为原料,被毁掉是应该的。
洛神在下界轻视人命本该受责,我念在他无人教导、修炼不易,在天界找了个正经职位给他机会改正,他不仅不珍惜,反倒怨恨报复我,差点坏了大事,如今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倒是你,他说两句你就相信了?我就那么不成器?
你就算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自己,如今天道都被我修好了,若我真是什么轻易就记仇的小人,别说修天道了,怕是进天阵的瞬间就被天阵扯成碎片粉身碎骨了。”
泓轩听着君吾带着不满的数落,蓦然扯出一抹笑来,“怪我,不该怀疑你。”
君吾说的不错,他是被天道法则认可过的,是千年都难一遇的三界之主,君吾修的大道早就超脱凡境,哪里需要泓轩操心。
泓轩确实因为洛神的几句话对君吾生出怀疑,不过能说清楚就好,泓轩也安心。
“君吾,你做的不错,那血果树确实该毁。”
这件事就算是换成泓轩去做,也会如此。
“只是这种事你早该告诉我,何须用自己的血炼制血珠?那东西于我而言,就算没有又能如何,我还能因此丢了性命吗?”
“你又说这种话,”君吾被泓轩推开,没再坚持扶他,“我愿不愿意做都是我的事,而且我用的是我自己的血,并未伤害其他人,也不算辜负了你的教导。”
“我不是这个意思……”泓轩知道他的脾气,见君吾脸色不好,叹口气没再继续。
“你守阵也不易,随我回去休息吧,”君吾语气缓了缓,“至于你说的夙绝,我先派人下界探查清楚,你我一同商量对策,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泓轩见君吾不容拒绝的神色,没再跟他对着来,只跟着君吾去政殿。
至于君吾所说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泓轩不敢苟同。
泓轩觉得,这分明就是他自己的事,因为夙绝本就因他而生,又是他的死劫,就连夙绝的真身,都是他的武器墨阳剑。
说来说去,除了以身献祭,泓轩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也懒得再想了。
泓轩早就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如今不过一死,倒不如痛快些解决。
*
夙绝在君吾制定天道的三百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
吸收下界的怨念邪气,跟他尚不太老实的身体磨合,光是驯服自己的真身,都花了不少时间。
还有极少时间,是在发疯。
夙绝一发疯,就会在人间作乱,风卷残云一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世人只知这世间多了一个魔头,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更找不到他发疯的规律。
好在对夙绝而言,人间时日不过似白驹过隙,他两次发疯的间隙,于凡人来讲可能已经过完了一生。
泓轩跟君吾说了自己死劫的事,也告诉了他自己愿意以身献祭。
君吾毫不意外地反对,“你想一了百了,可想过千年之后那夙绝再卷土重来要如何?要我自己解决吗?”
泓轩自然知道君吾说的不假,夙绝没办法完全消尽,可泓轩觉得自己如今在世间并无牵挂了,千年后的事他还要管吗?
他以前管的事情够多了,如今累了,刚好死之前还能跟夙绝打一下,这就够了。
千年以后的事,且不说那时还有君吾,日后也还会再有能人异士出现,总归有办法的。
可他又不能直接跟君吾说自己不想活了,君吾怕是反应会更大。
“你是天君,如今三界初创,你不能出什么岔子,我去处理就是。”
“我不能出岔子你就能了?”
君吾自从天阵出来后,不止容貌改变了,性子上也成熟许多,跟泓轩说话倒是比泓轩还要老成,也不顾着之前的那般师徒尊卑了,
“你别想一个人揽着,我们两个加起来,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刚成形三百年的夙绝吗?”
“哪是这么算的?他虽刚成形,之前的邪气可是不知道攒了多久的,还有你的心魔,再加上我那用了千年的墨阳剑……”
这根本就是buff叠满了好吧……
其他的不说,单是他的墨阳剑,上千年的修为是说着玩儿的么?
泓轩自然知道他的武器是个什么水平,除了脑子笨点儿,这世上怕是没有别的东西能比得上的。
“还没打,你什么时候学会先认输了?”
君吾知道夙绝是个什么成分,“我在天阵时,神识看到过里面有编纂成册的神籍法则,凡所生,必有所克,给我些时间,我肯定能找到应对的法子。”
君吾想了想又嘱托道,“我想办法的这段时间里,你不可以率自行动,等我消息。”
“知道了,”泓轩看着君吾那不信任的眼神有些好笑,“我既答应了你,自不会食言。”
君吾这才安心坐定,探出神识去翻阅识海里神籍。
泓轩盯着君吾看了一会儿,见他就这么入定了,想来又是默认自己会给他护法。
这是连说都不说就理所应当默认了,泓轩都快成他的专业护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