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兰自幼生活在那偏僻的小山村,四周群山环绕,仿佛与世隔绝。
她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耕耘着那片贫瘠的土地,依旧没有什么好收成。
家中两个哥哥为了补贴家用,不得不外出打零工,赚点微薄的收入来养家糊口,供养她和弟弟上学读书。
陈凤兰读书时成绩很好,在学校里总是名=名列前茅。
然而,家里实在是穷得叮当响亮,尽管心中万分不舍,读了高一后也不得不辍学回家。
可她心里不甘啊,心底对知识的渴望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好在她们那个小山村里有个城岗学校,由于地点太偏僻,办学条件又极为简陋,上面先后派了几个老师来,都是待不了几天就匆匆离去。
于是,村子里一致推荐文化水平最高的陈凤兰当老师,上面很快就批准了,给她按照民办教师的标准发工资。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如同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啊。
这样一来,她既不用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给孩子们上完课之后,备课之余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继续学习。
她找同学借来了高中的全套书籍,只要一有时间就埋头苦读,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只能在放牛的时候偷偷看几眼书。
因此,在得知高考恢复的消息时,她几乎是喜出望外。
她对自己教书这三年埋头苦读的效果充满信心,迫不及待地想要参加高考,因为这是她改变命运,摆脱农民生涯的唯一一次机会。
陈凤兰十分清晰地知道,如果她不考出去,还是留在这个小山村里,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个村子里目前剩下的只有老人和孩子了,但凡腿脚和头脑都还能动得起来的人家,全都出去讨生活了。
山村里的土地贫瘠得如同沙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论人们怎么辛苦劳作,依旧是收获寥寥,已经苦了几代人了。
倘若不是得到了当民办教师的机会,可能前两年她也会走出小山村出去打个临工的。
得知恢复高考的消息之后,她没日没夜地复习书本上的内容,一遍一遍地反复演算着习题,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却丝毫不觉得疲倦。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即将冲锋陷阵的战士一样,就要奔赴战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少睡几个小时算什么?等她高考结束之后,等她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补充睡眠。
高考那一天,她信心满满地去参加考试。
拿到卷子之后心才彻底踏实下来,因为这些题目她几乎都做过,坦率说,卷子对于她目前的水平来说算是比较简单的。
考场上,她拿起笔刷刷刷地快速答卷,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就是她为自己摇旗呐喊,就连监考老师路过她时,都欣慰地点点头。
她满心以为自己一定能考取大学,日盼夜盼等待公布成绩的那一天。
可是,事与愿违。
看到红榜的那一天,她像遭雷劈一样,整个人傻站在原处。
来看榜的同学们走了一批又一批,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成绩单前,她不敢相信,这怎么也不可能是她的成绩。
除非,除非试卷改错了?
她绝望的心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开始不知疲倦地四处奔走,托各种关系,当然,她仅有的关系也无非是高中时的几个要好的同学罢了。
那几个同学也有心帮她,暗地里通过父母的关系一直在帮她打听着。
直到半个月前,终于有一个同学悄悄地来告诉她,说她的成绩并非改错,而是被人冒名顶替,现在顶替他的那个女生已经去师范大学读书了,还把名字也告诉了她。
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娘无助地躲在角落里,掩着嘴小声地啜泣,她爹愣怔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憋住,两行浑浊的老泪在他枯瘦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滚淌下来。
有一抹鼻涕眼看就要流进嘴巴里,她爹猛地一吸溜鼻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欺人太甚了,欺负我们老陈家没人嘞,老天爷你还讲不讲天理呀?”
听到她爹这几句埋怨,她娘才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我闺女命太苦了呀,这谁干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呀?这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呀!”
陈凤兰心里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拽住一样,疼痛难忍,她看不得爹娘这样,听不得两位老人一把年纪还为她的事情如此悲伤。
她坚定地喊了一句:“我就不相信这世道没王法了,爹娘我不会放弃的,那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考来的分数,绝不能便宜别人!我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要去讨个说法!”
她弟放学回来,见到这一幕傻了眼,听明白事情原委之后,转身就要出去,嘴巴里嚷嚷着:“姐,我去找他们拼命!”
陈凤兰一把从后面搂住弟弟的腰,严厉地呵斥他:“站住!你干嘛去?你以为你跟人家打一架,这分数就能要回来吗?再说了,你知道去跟谁打架不?”
见弟弟转过头来,委屈地眼眶都红了,她又缓和了语气:“你啥也不要做,好好读你的书。姐的事,不要你操心,我自己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