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一路猛蹬自行车,犹如脚踩着风火轮一般,一路疾驰回到了十里沟村的家中。
院内黑漆漆一片,家里人都睡下了。
农村人向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在田间地头里忙碌了一整天,天色一擦黑就累得沉沉睡去了。
林澈在小院中的水井旁打了一桶井水,倒入井旁地上的一只大木盆中,盆里盛着半盆晒了一天的水,温乎乎的,这样一兑,就不至于井水拔凉伤了身子了。
他迅速给自己从头到脚冲洗了一番,而后轻手轻脚地进了哥三的小屋,在自己的木板床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却了无困意,脑海中不断回忆起这段时日里的点点滴滴。
在凤凰台读初中时,林澈是班长,他和安小欣的成绩是班级里最好的,陆研儿和王小明也都在前十名之内。
安小欣和陆研儿同座,也是班里长得最好看的两个姑娘。
安小欣的父亲是凤凰台的副县长,母亲是县医院的医生。
陆研儿的父亲是距离县城几百公里的驻军部队的团参谋长,母亲是县城机关幼儿园的老师。
大抵是因为家庭的缘故,她们给人一种见过世面,谈吐大方的感觉。
只是安小欣更为聪慧大方,对班里的同学们都十分友善,陆研儿性格柔弱,也不太爱和同学们往来,尤其是瞧不起农村的同学。
林澈家在凤凰台城外三十公里远的,一个叫做十里沟的村子,家里是土生土长的农民。
爹娘含辛茹苦拉扯他们兄弟姐妹长大成人,靠着土里刨食和省吃俭用供他们读书。
虽然说,他学习勤奋刻苦,每次考试几乎都是第一,同学们也都愿意和他交往,还有王小明这个忠实的铁哥们。
然而,在安小欣和陆研儿这般家境优越的姑娘面前,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深深的自卑感。
初中三年,陆研儿和他似乎也没说过几句话,毕业后更是彻底失去了联系。
虽说陆研儿还在凤凰台县城里,林澈家所在的小村子距离县城也不过是三十公里,但实际上,他们仿若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可是,命运却突然地让他们这段时日里屡屡意外的产生联系。
今天坐车回来的时候,他的内心犹如一口沸腾的开水锅那般翻腾着,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年轻姑娘坐在一起。
他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一颗心在剧烈跳动。
他很想说点什么话来掩饰一下,可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说些什么。
好在,身旁的姑娘一路上滔滔不绝,他既惊讶于她的见多识广,和中学时的性格大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而且,他也不时看向她的侧影,惊异地发现,她比上学时候更漂亮了,气质显得更洋了。
她纤细的身姿就像河边的杨柳树一样,婀娜动人,衣裙虽然都是普通的布料,可是款式经过她的改良后却显得别具一格。
笑起来时眉眼弯弯,让他感到很亲切,却又不禁在她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和他并排坐着的时候,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带着温热的淡淡茉莉花香,总是若有若无地往他鼻孔里钻,就像一只小猫爪子挠得他心痒痒的。
当她在汽车的剧烈颠簸中倒在他怀中的时候,那么猝不及防,他甚至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这让他浑身上下都荡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
他曾在小说中读到过男女恋人之间的感觉,仿佛自己亲身体验到了,只是,他不敢确信,这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不过,他整个身心却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这让他对未来充满期盼。
这般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才怀着甜蜜的希冀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微风尚有丝丝凉意,勤劳的庄稼人早已在田间地头忙活开了。
林澈扛着锄头走向一对弯腰驼背的老两口跟前,悄悄地把几张卷成卷的票子塞给大妈:“刘婶子,这是拿你们家的鸡蛋钱,昨回来晚了,怕你们歇得早就没给送去,可收好了。”
刘婶子接过钱,当着林澈的面展开来颤巍巍地数了一遍,开心得合不拢嘴,一张布满皱纹的老核桃脸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林家二小子,婶子都不知该怎么谢你嘞,你这连着两周帮俺卖鸡蛋,可算给俺家弄了点活钱出来讨生活嘞!”
说完,又忍不住把手里的毛票子再次数了一遍。
旁边的刘大爷笑呵呵地说她:“瞧你那点出息,这不刚数过吗?怎么又数一遍?”
“我这是高兴着呢,多数上几遍,心里乐呵。”
林澈笑着说道:“刘婶子,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林澈转身回去干活了,这一幕让田地那头的杨家大嫂看得真切,立马吊着一双三角眼,指桑骂槐道:“看把他能的嘞,偷偷摸摸收鸡蛋,不知道背地里搞什么鬼把戏?”
刘婶子赶忙解释:“可不敢这样说嘞,俺家娃娃们都不在跟前,俺们老两口腿脚不好,林家二小子这是帮俺们换活钱呢。”
杨家大婶在他们村里一向没有好人缘,仗着自己生了五个儿子,总觉得高人一等。
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