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如此隆重,才能够体现先皇在帝国意识形态上的“图腾”作用。
所以,现在整个枫丹白露宫廷自然也在加班加点连轴转,为这样一场仪式做准备。
符合各人职衔等级的丧礼服装、必要的道具,仪式的细节和秩序、各色人等的站位和席次……这方方面面汇聚在一起,宛如一项浩大的工程。
而且,因为这样一场仪式的政治高度,所以特蕾莎责无旁贷,只能亲自过问,自然这段时间她也忙得焦头烂额。
虽然她身边也有一群女官为她分忧,但是她们的能力都不如精明勤勉的爱丽丝,这也是她这么希望尽快召回爱丽丝的原因之一。
而与此同时,特蕾莎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作为一个奥地利皇室成员,她小时候对拿破仑皇帝固然有钦佩之感,但更多的是敌意——毕竟就是他,让哈布斯堡家族放弃了神罗皇帝头衔,并且被迫两次逃离首都,割地赔款甚至还送了女儿求饶……耻辱和仇怨,已然太多太多。
可是,因为机缘巧合,她却成为了拿破仑皇帝的儿媳妇,甚至还要亲自殚精竭虑地为他准备死后十几年的葬礼,还要力求尽善尽美,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所谓“世事无常”,莫过于此,以至于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但是,谁让她深爱着殿下呢?
她现在是波拿巴家族的一员,也是波拿巴帝国的主母。
之前的恩怨都是过眼云烟,她要安葬的不是哈布斯堡家族最大的仇敌,而是她丈夫的父皇,她自己的公公,也是波拿巴家族的“开国之君”。
她和丈夫,以及他们的子子孙孙,也将随着拿破仑皇帝一起,安葬在这里。
这就是她选择的命运,而且她对此甘之如饴。
一想到这里,特蕾莎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释然的笑容。
想来,他的在天之灵,看到自己夫妇为他的所作所为,也会感到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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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枫丹白露之后,艾格隆也开始把精力放在准备接下来的葬礼上。
而就在第二天,他突然收到了玛丽亚公主请求觐见的消息。
虽然对此感到有些疑惑,但是他还是允许了对方的觐见,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玛丽亚殿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陛下。”玛丽亚的面色不善,看上去心情颇为糟糕,“我没有收到参加葬礼的邀请,更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
经过玛丽亚的讲述,艾格隆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整个宫廷为了拿破仑皇帝的葬礼紧张动员准备的时候,玛丽亚却仿佛像是局外人一样被遗忘了,而当她发现连自己的外甥女泰奥德兰德公主都已经被排定好了当天的席次之后,更是气不过,于是就来找艾格隆抗议了。
听完她的讲述,艾格隆立刻就明白,肯定是特蕾莎刻意为之,把她晾起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玛丽亚也没有必须出席的理由。
以什么名义呢?
泰奥德兰德公主是欧仁亲王的女儿,是博阿尔内家族的成员,她现在也是法兰西帝国的皇室成员,她自然也是拿破仑皇帝的“孙女儿”,她当然有资格、而且必须出席。
可是玛丽亚,她是巴伐利亚王室的公主,是一个外国人,虽然也算是和艾格隆沾亲带故,但和先皇并没有直接的亲属关系。
所以特蕾莎刻意把她晾在一边,好像也说得过去。
很显然,特蕾莎虽然脾气好,但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人(除了对艾格隆一人以外),自从两个人发生争执之后,她也毫不掩饰地冷落玛丽亚,在这样重大的场合当中明确排除玛丽亚,自然也明确表示了她对玛丽亚的排斥,更加显得宫廷中玛丽亚毫无地位和影响力。
而玛丽亚对此气不过,跑过来跟艾格隆告状,自然也有她的理由。
既然两边都有各自的理由,艾格隆顿时就感觉头大。
“殿下,葬礼当中宫廷的这一部分,是特蕾莎亲自负责的,她如果坚决不邀请你,那我也不好说话。”
“您是陛下,您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决定谁出席……”玛丽亚气鼓鼓地回答,“当然,如果您敷衍躲闪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以什么名义呢?”艾格隆反问。“我总得给一个能说服人的理由吧?”
“名义还不好找吗?皇帝生前对巴伐利亚有恩,我的父王就是依靠他的帮助,正式从选帝侯成为国王的,这份恩惠值得我们一家铭记;而且,现在,我们两国的关系也非常融洽,我的王兄是您的好朋友……既然如此,那么作为在巴黎的唯一巴伐利亚王室成员,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出席皇帝的葬礼,以此来彰显两国的世代友谊,难道不对吗?
况且,在葬礼上,本来就会有友好国家的使节代表出席,难道我以公主之尊,还只能当一个远远旁观的看客吗?”
不得不说,虽然玛丽亚现在处于愤怒状态当中,但是她找的理由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而且听上去还真的像是那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