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姑娘……小夏姑娘……?”
“呃……啊?”在慕霖连喊了几声后,小夏终于有了反应,她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接连晃神。
“属下是问您,埋尸油的时间用不用特定。”
“哦,这个啊,不用特定,但最好是上午。”
“知道了,那一会儿可以兵分两路,慕潇先带着人去拿东西,然后再到林子与咱们汇合,姑娘现在就可以去门口马车上候着了,我把路线图画给他就来。”
“好。”小夏本来抹头要走,可想想……又急急叫住了他,扭捏道,“霖大哥,那个……我有件事想问你……昨晚、昨晚少卿的客人几时走的啊?”
“贵客?”慕霖反问,“什么贵客?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是不会有人在天黑后登门拜访的,姑娘是不是听丫鬟们汇报错了?”
小夏一懵,随即反应过来……好啊!季子封,竟敢骗她!心中怒火不禁节节攀升,但表面还是装作笑嘻嘻的回,“啊,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转而,慕霖走了,小夏见四下无人,捡起根地上的柳条就在树干上一顿乱抽,全当这树是季子封了。
昨天他跑了后,两人又不咸不淡的吃了顿晚饭,还以为他会借机死皮赖脸留下来一起睡,可是不成想,他却突然说有位官员在还等着他,要一起商议李太傅的事,就急匆匆离开了,今辰天不亮又去早朝,两人至今都没见到面。
心中越想越气,这算什么?不是不想娶别的女人吗?干嘛不愿碰她?之前还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现在竟跑的比兔子还快,又屡屡撒谎欺骗,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身材就那么让他“下不去嘴”?
“啪——”把柳条扔在地上,她就不信这个邪了,找个机会非再试试他不可!
而倒尸油的事进展很顺利,等慕潇的人赶来,不到一刻钟就销毁了。没有任何仪式,甚至不用焚香祭拜、超度诵经。因为六个姑娘连魂都被打散了,在人世间的一点点意念都已经消失,还用仪式祭拜谁?诵经超度谁?
从她们身上提炼的油,实质上已经与豆油、香油、麻油无异,没有灵魂也没有特殊的意义,就是一个普通的物件,这也是丹巴喇嘛和边珍想要的效果。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慕潇拿出布包里的东西时,油足有六瓶之多,上次没将它们从铜炉里拿出来,所以没注意这点。可能是每个人都用了一个单独的瓶子去装,所有上面还有一幅单独的画……素梅、锦葵、菱蓝、牡丹、月桂、水苏,分别代表了一个人的名字。
小夏叹口气,连瓶子也一并埋进了土里,六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丹巴和边珍的可恨就在于此,包括季鸿庭在内,除了自己,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
想永世长存没有错、想荣华富贵也没有错,这可能是所有生而为人都会有的愿望,可千不该万不该,因为自己的某种私心去伤害别人,并且把其他人的性命当成蝼蚁一般,这非常让人不齿,况且蝼蚁尚有偷生之权。
“姑娘,别看了,咱们走吧!”
慕霖过来轻声提醒,从她落寞的眼神,他看得出,她心里应该是非常不舒服的,但作为一个上过战场的人,其实对于死亡已经看得很淡了,虽同情,但无法感同身受,而且人以死,希望她也能尽快从中走出来。
“嗯!”小夏又拍了拍埋好瓶子的封土,才站起身,“咱们走吧。”
“姑娘是想回府还是去大理寺?”慕潇问。
她从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胡桃木炭粉,绕着新封土洒了一圈,这样既能掩盖住尸味,还能加速尸油的挥发,免得把周围动物引来。
待将一切忙完,她才不紧不慢回了一句,“去郡公府!”
而去的路上,慕霖、慕潇还在极力劝说,两人骑着马把车厢围在中央,仿佛她这一去是要入龙潭虎穴了。
“姑娘,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去那了?属下认为不妥,您忘了上次郡公是怎么挤兑您的?”
“若非要去,不如晚上知会大人一声,明日让他陪您一起去!”
小夏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这是季子封在马车里惯用的姿势。摘掉玉镯,又将小蛇放在手上把玩,那一层蛇皮都让她盘亮了。
至于郡公府,她是必须要在他死之前去一次的,有些事……她非听他亲口说出来不可。因为寿命将尽,法律无法判他的罪,但亲自承认罪行,对他也意味着另一种形式的审判,而且她有种预感,季鸿庭一定会说某些实情,在她摸着瓶子上那几朵娇艳的花时,就感觉到了这一点。
“姑娘,您到底有没有听见属下们的话啊?”
外面是慕潇不耐烦的催促,小夏勾唇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霖大哥、潇大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肯定也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会为难我,又作为跟他儿子身边唯一能说上话的女人,更是有很多话需要借我的口转达。”
“可是……”
“慕潇,别劝了,姑娘说的也在理。”慕霖打断弟弟,“况且还有咱俩在旁边呢,姑娘不会有事。”
终于开窍了!小夏欣慰的拍拍蛇头,继续闭目养神。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