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主子要吃人的表情,弥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骇得往后退了一步,缩着肩膀回道,“是、是啊,小夏姑娘没回来。”
季子封积攒了一晚上的焦虑与郁闷瞬间爆发,怀里的东西也顾不上了,一松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接着提溜起弥儿的领子便将人薅了过来,脸色铁青大声质问,“那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在门口就告诉我她没回来?”
“二爷,您也没容小的说话啊,小的不是一直在您后头喊呢吗?可跑岔气了也没撵上您。”弥儿快哭了,他真的快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小夏姑娘是他领出去的,怎么现在人不见了反来责备他?
季子封一把甩开人,余光却看见了地上摔碎的瓷猪,赶紧将其捡起,可已经晚了,可爱的小猪已经碎成几半,他无比惋惜,一时间心乱如麻,觉得这会不会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弥儿,把东西都拿进屋,将这只小猪好好摆在桌上,我出去一趟。”语毕,他已迈开大步离开院落。
“二爷,您去哪啊?”弥儿紧追其后,可早不见了主子的踪迹,只得到一个远去的声音……
“我去找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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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从灯会离开后,并没有回季府,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只知道脑子乱哄哄的、周围人也乱哄哄的,路过的摊位看她形单影只,都在热闹招呼,“小姑娘,新出炉的桂花糕,买一点尝尝吧?”
“姑娘,看这玉镯成色多好,便宜点卖给你吧?”
“姑娘,瑞吉坊绣娘亲手绣的帕子,看……多漂亮,买一块带在身上吧?”
小夏笑着一一掠过,桂花糕的味道很香、玉镯的成色很好、帕子也很精美,可是她没钱啊,怎么买?
后来,她干脆低下头,匆匆往灯市口走去。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便是在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吧?灯会已经和她无关了,季子封也与她无关了,回头……看看前方不远处的灯火璀璨,可她,却要转身往相反的地方走去。无论在什么朝代,什么时候,她又变成了谁、以谁的身份活下去,似乎只有黑暗、阴森、孤独、寂寞,才最适合她的。
好!那她就接受这个现实吧,通灵师不就该有这样的命运吗?还奢望什么爱情?一个常跟鬼打交道的人,哪个男人会喜欢?
季子封现在一定和那个艳儿郡主在看烟花了吧?她叹口气,转身……毫不留恋离开。可是眼眶却越来越酸,鼻子也越来越酸,脑子里都是季子封和艳儿郡主并肩走在前面的画面,他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她一眼呢?哪怕就一眼,为什么一有别人出现,就把她忘得这般彻底?
吧嗒——吧嗒——成串的水珠自腮上坠落,可是她不敢擦,怕一擦,就会有更多的水珠涌出来。
嘭……嘭……背后传来烟火炸裂的声音,然后是人们的欢呼与惊叹,连漆黑天夜空都被照成五彩斑斓的颜色,她想,一定很好看吧?可是却不能回头,因为她已经离远了,再漂亮的烟火都已经与她无关!
是的!与她无关了。
倔强的一把抹掉脸上泪水,她再次举步前行,把灯会、烟花、人群、热闹、开心、快乐、季子封,都远远甩在了身后,本来也不属于她的东西,又何必贪恋?
其实细想起来,她也不是无家可归,还有曾经和张大魁一起居住的小院儿呢?正好,距离也不太远。
走到巷口,虽然夜色已深,但卖肉饼的阿婆依然还在坚守岗位,小小的摊子旁挂着两盏白灯笼,给漆黑的巷子里添加了唯一一抹亮色,但午夜已过,此刻她已经在准备收摊了。
“阿婆,用不用我帮你?”小夏走过去,帮忙把几个凳子摆上推车,因为之前总在她摊子买烧饼,又同住在一条巷中,两人也还算熟稔。
“呦……是小珠啊”阿婆看见她露出笑颜,“是不是去看灯会了?所以才这样晚回来?只是已经很久不见你喽,还以为你搬走了。”
钟小夏也笑笑,自动忽略了灯会的问题,只是回答她,“阿婆,我在外面找了个差事,那里管吃住的,所以就没回来,今天……是想回来拿点东西。”
“哦,这样啊。”
两人很快把那几样物品收拾完,借着阿婆的油灯,小夏又帮她把车子推到家门口,重量还不轻呢,难为瘦弱的阿婆平时要干这样重的体力活。
见她干完活要走,阿婆又拉住她,“小珠啊,来……别嫌弃哦,这是阿婆今日卖剩下的肉饼,拿给你吃,明天当早餐也可以啊,不用热也很香的。”
小夏赶紧推辞,怎么好干这一点活就拿人家东西呢?“阿婆,您自己留着吃吧,我不饿的。”
两人推推搡搡,突然……钟小夏手碰到了阿婆,她怀里铃铛竟猛地跳了一下,哗啦一声,吓了她一大跳。
但阿婆似乎年龄大了,耳背,并没有听到,还在用力往她手里塞着油纸包。“拿着吧,好孩子……不拿就是嫌弃阿婆的东西不好吃了。”
被一打岔,她就暂时把铃铛的事放在了一边。盛情难却,只好将纸包接了过来,不好意思道“那谢谢阿婆了,您进屋吧,我看您进去再走。”
“好、好”阿婆蹒跚转身,还把挂在摊子旁的两个白灯笼取下一个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