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昔瑶随着那小厮才走到雅间门口,就看到靠窗坐着的那个男子正含笑看着她。
三十多岁的年纪,生的倒是眉清目秀,但是那一双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阴冷,让人十分不舒服。
重生之后,林昔瑶的感官都要比前身灵敏了许多。
这人,她是见过的。
礼部侍郎田文,去年才死了第二任夫人。
年初有一次她被传去前厅见宇文铭,就看到跟着宇文铭一起来丞相府拜会的田文。
也不是林昔瑶八卦,而是关于田文那些八卦,丞相府的人说的太多。
当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小姐,你可算来了。”
田文微微欠身,抬手示意林昔瑶落座。
礼数倒是过得去,但若真的是讲礼数之人,就不会让小厮强迫了她上楼。
林昔瑶在门口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立即进去,转而挑眉道:“不知大人找民女来,所谓何事?”
闻言,田文来了兴趣,他挑眉道:“你婶娘没有跟你说吗?”
说什么?
田文的目光仿似有穿透力一般,在那样的目光下,林昔瑶有一种自己在他面前仿似没有穿衣服的感觉来。
十分不舒服。
一个念头突然自林昔瑶的
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心头一紧,面上却依然镇定自若。
既然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她站在门口也不像话。
林昔瑶也不是扭捏的人,她款步走了进来,在田文对面从容落座,一点儿也不见有半点儿闺阁女儿家的羞涩和腼腆。
“田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田文拿起面前的茶盏来,给林昔瑶倒了一杯,轻笑道:“你婶娘有意促成你我二人之间的婚事,怎么,她没跟你说吗?”
果然!
她就知道沈氏没有那么好心。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故意将她引出来,是为了让这田文相看的。
二叔常年在外地公干,现在的将军府基本上都是女眷,到底不方便将人引进将军府。
她就不相信那个为了给自己女儿寻一门好亲事而四处张罗打探的二婶儿,会不知道田文在京中的名声!
林昔瑶心头冷笑,面上的表情也冰冷了几分,她不愿意跟这田文再继续纠缠下去,直截了当道:“民女资质愚钝,恐担不起田大人的福泽,还请田大人另寻佳偶。”
她的意思已经说的十分明显了。
话音才落,就见刚刚还拿着茶盏的田文面色一僵,旋即换了一
副面孔,冷笑道:“林小姐莫不是以为你还有那个当将军的爹在为你遮风避雨?”
闻言,林昔瑶不怒反笑道:“当然,我阿爹就算是死了,也会化为英灵一直守护着我们姐妹,为我们遮风挡雨。”
这句话直接将田文给噎了一下。
他白了一眼林昔瑶,眼看着她已经起身要走,田文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阴鹫道:“英灵?将军府一府上下的孤儿寡母,你觉得就凭英灵二字就能护得住?”
他这是在威胁了。
林昔瑶怒而回眸,就对上他闪烁着寒芒的眸子。
她不逞相让道:“我觉得,可以。”
言罢,不等田文开口,林昔瑶突然上前一步,走近了田文些许,就在田文以为她是回心转意要讨好他的时候,却听林昔瑶突然轻笑道:“我倒是要提醒田大人,你觉得,仅凭你区区一个礼部侍郎,就可以随意蔑视为国捐躯的英魂?那也要问问边关数十万将士肯不肯,要问问当今圣上肯不肯,要问问东楚的民心肯不肯。”
林业成已经去了三年,即使他膝下无子,镇国大将军的封号犹在,将军府犹在。
仅凭这一点,也许未必可以看的出圣上对
将军府的重视,但至少可以肯定镇国大将军在百姓和边关将士心头的重要性。
这就是现在林昔瑶姐妹可以安身立命的所在。
有了这一块招牌,在府里没有人可以欺辱她们,在外面,更不能让人折辱。
田文气急,抬手就捏碎了茶杯,就要发怒,林昔瑶却先他一步继续道:“当然,田大人可以去将军府提亲,我上面还有祖母,有婶娘,你花点银子给点好处,我那婶娘自然都会依了你,不过,如果有人到御史孙大人那里随便递一个状子,说你强娶将军嫡女为填房,到时候你觉得圣上会不会过问?所以我劝大人歇歇火气,不要自取其辱。”
林昔瑶含笑拿起茶壶来给田文倒了一杯茶。
可那茶盏刚刚才被田文捏碎了,滚烫的茶水瞬间顺着那裂缝钻进了田文的掌心,剧痛之下,他连忙松开了已经碎掉的茶盏。
“你个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
愤怒之下,田文也顾不得斯文,直接怒骂出声,他甚至已经扬起了手。
但转眼间看到这少女明媚如斯含笑的眉眼,他就蓦地清醒了。
这一巴掌若是打下去,那就坐实了他在欺负将军孤女的罪
名!
然就在田文迟疑的一瞬间,林昔瑶就已经起身退了出去。
彼时,就在他们旁边的雅间,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际系着一块羊脂玉坠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