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连连的声线清冷,淡然,如夏季炎热时注入的一剂清凉贴,轻而易举的抚平了长公主情绪的翻涌,让她勉强将自己的神智找了回来。
“站好,冷静,深呼吸。”
她按照乔连连所说,先将腰板恢复笔直,紧接着是昂起头路,虽然眼神还有些许迷惘,但表情已恢复从容。
“阿灵。”季昌荣还在温柔似水的讲着话,“季家这些年已大不如前,我不求你这个当家主母帮衬着,只希望你不要阻拦我办云舒的婚事,可好?好歹我们也是有夫妻情分的,这件事情你应该不会阻拦的吧。”
长公主内心翻涌,目光几乎凝成实质,直视季昌荣那场清俊的面容。
其实这些年,她不愿意将养季云舒,多多少少是因为季云舒与季昌荣有那么几分的相似。
她不愿意,确切地说,是不敢看到那张脸。
今日要不是一时起了脾气进了季家,也许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见不到,就以为不想念,不惦记,这个人,和那些事。
然而事实并非想象,当她真的见到人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没有以为的坚强。
她可能还很在意他。
也很在意过去的那段时光。
当然,这些都是在他
开口之前。
当听到熟悉的人嘴里说出陌生的话时,长公主心底的思念几乎是一瞬间崩塌。
她最开始嘲讽的没错,这个人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
但她没有力气回击。
无论他变得如何不堪,都始终在她的心间长久的驻足过。
那些面对其他人时的泼辣和嚣张,面对着他,终究是说不出来。
乔连连也看出来了。
长公主能保持骄傲的姿态,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太爱太爱季昌荣,爱到即使心生愤懑,却依然说不出来那些嚣张跋扈打脸的话。
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样吧。
乔连连叹了口气,瞟了一眼还在那侃侃而谈的未来公爹,心底第一次生出了名为厌恶的情绪。
之前她分析过,比起季二夫人,季三夫人这种阴险小人最恶心。
现在她错了。
比起季三夫人,季昌荣这种明知道别人爱自己,还要利用那些爱的人才最最最最恶心。
恶心到,原本和长公主并不对付的她,也忍不住要出手了。
“季大人。”既然长公主说不出来话,那乔连连就干脆张口,朗声打断了季昌荣的温声细语,“长公主可能有些许的不适,请问是否可以让
民女扶着长公主坐下,再与季大人好生论事。”
季昌荣的话就此被打断,他有些不愉,冷眼看向了乔连连。
一个常年行走在官场的人,便是轻轻一睨都带着无限威势和压迫感,更别提他是含着几分故意。
然而乔连连丝毫不畏惧,同样冷眼斜看了过去,比他还要冷漠,比他还要威势。
季昌荣眉头挑了挑,差点叫一个小妇人给吓到。
不过这也就算了,更过分的还在后头。
季云舒感受到了自己老子的眼神,心生薄怒,立马就挡在了季昌荣和乔连连中间,顺便还怒瞪了一眼回去。
紧接着是两位公主,一前一后的围在季云舒前后,把乔连连挡的严丝合缝不说,还一人赠了一双大白眼珠子,颇有几分:再瞪我娘就揍你的既视感。
季昌荣一脸无语,大约是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有这么多人护着。
乔连连比他还无语,老娘刚摆出来的架势,还没瞪过瘾,就被三个铁憨憨拿身影中断了。
不过视线挡归挡,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讲的,“长公主二十年不入季家,说起来也算季家的客人了,想京城季家堂堂大门大户,应该不会让客人连个椅子都坐不得吧。”
话里话外的挤兑季家,挤兑季昌荣。
季三夫人站在一旁,脸都黑了。
季昌荣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好大会子,才低声道,“坐个椅子自然是可以,只是阿灵她并非客人,而是季家的当家主母,这二十年……”
剩下的话,没了。
不是他没说,而是乔连连故意不去听。
她直接扶着长公主坐回了正厅的主位,选择性的倾听了话的前半部分,无视了后半部分。
季昌荣满腹话噎在了喉咙里,差点把自己憋死。
他挪了下身子,目光森冷的盯着乔连连,恨不能将这个不知礼数的小妇人给轰出季家。
乔连连泰然自若,也不看他,径直把原本属于自己的那杯陈普端过来,放到了长公主的面前。
“这茶我喝过了,你要嫌弃我就把季云舒喝过的给你。”她淡淡道。
现如今,他们跟季家的人撕破脸皮到了这种地步,想让她们再上一份新茶怕是有些难。
乔连连也不放心,万一茶里给添点东西就糟糕了。
幸好刚才上的茶水都滚烫,经过了这一会的折腾,水的温度刚刚好能入口。
长公主疲惫的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乔连连一眼,没有说话,将一杯陈普茶水一
饮而尽。
温热的液体自喉咙划过,坠入身子,暖融了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