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连忙郑重叩拜：“多谢皇后娘娘。”
“郡主你呢？”皇后有些突兀问唐延年。
唐延年则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延年在此陪伴五妹妹。”
唐延年的回答让皇后很是满意，她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景枝：“回宫吧！”
“恭送皇后娘娘。”众人都行礼，齐声道。
皇后走后，五娘子立刻就跪在蒲团之上，她合手拜道：“多谢菩萨庇佑，有惊无险，不曾将司玉牵连进来。”
以前，她是见大夫人吃斋拜佛都无动于衷的人，可是，五娘子也不知为何，现在她不仅能熟读佛经，心中也多了几分虔诚。
“阿姊，来都来了，你不拜拜吗？”五娘子问道。
唐延年抬头，看着宝相庄严的佛像，她轻轻摇了摇头：“天下未定时，胡人残暴，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都有，若求菩萨有用，那便不会有那么多的人间惨事了。若求菩萨有用，杀害平安和益寿的人也该早就受到惩罚了。可是，杀害我弟妹的凶手至今仍在逍遥法外，足以可见，这天下的苦事难事太多了，菩萨根本就管不过来。圣上定了乾坤，老百姓这才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人活在这世上，能求的始终都是人。不过到最后，都是求人不如求己。”
“可若是乱世又能如何呢？争纷不断，无人能定乾坤。”五娘子问。
唐延年笑了笑：“所以啊！这时才需要菩萨，人啊！总是喜欢在心里头寻个盼头，有了盼头，再苦再难，也都能咬紧牙关熬下去。”
五娘子的眸光里充斥着一股不谙世事，她笑了一声：“阿姊太较真了。”
唐延年只是微笑凝视着她，没有再接话了。
不是她较真。
没看过河山疮痍，民不聊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五娘子虔诚的双手合十，叩拜完后，这才起身。
恰好景枝来送笔墨纸砚，她看着五娘子，柔声交代道：“娘娘也不忍娘子受苦，娘子誊抄好了，就能回去休息了。规训的时间还长着呢！娘娘要我嘱托娘子，切莫忘了今日的教训。”
“我知道了。”五娘子委屈的低下了头。
景枝叹了一口气：“五娘子也莫要怪娘娘，娘娘身为皇后，也不是说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底下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娘娘也得做得让人无可指摘才能服众。”
“姑姑放心，我都明白。”五娘子从善如流。
景枝颇有些欣慰看着五娘子，她笑了笑：“娘子长大了，郡主在这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池，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五娘子乖巧地坐在桌前誊抄，这要是以前的她，肯定又是要哭鼻子的，但现在，她却多了几分从容。
唐延年陪在一旁，她实在是太累了，手衬在下巴上，就开始打盹了起来，五娘子顺着烛光看她，她的唇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她起身，关上了被风吹开的窗户，脱下了自己的披风，搭在了唐延年的身上。
五娘子在心中默念：“阿姊，我向佛祖求了，惟愿你能大仇得报，了却心事。”
夜渐深，月色清寒。
明月不谙凡尘苦。
灵华公主用脚尖抬起了段锦的下巴，手指轻轻划过了她的脸颊：“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公主饶命。”段锦有些惊慌，她犹如落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看着灵华公主，“臣女也没想到，那唐延年竟然这么不好对付。”
“那白鸭在坤宁宫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没有漏洞，你为何不拦着本公主？”灵华公主再次质问。
段锦唯唯诺诺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臣女也不知道，她竟然是一步一步的以退为进，还硬生生带上了所有谈经论道之人。公主，求您再给臣女一次机会，臣女定然不会再让殿下失望了。”段锦红着眼睛哀求。
灵华公主的眸光之中浮现出了一丝狠厉和不甘，她道：“可你让本宫损失了不少好东西呢！”
“臣女不日就会让父亲给公主寻更多新奇的物什。”段锦连忙讨好道
灵华公主一脚将段锦踹在了地上，她冷眼审视着段锦，厉声斥责道：“本公主是天潢贵胄，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轮得到你来本公主跟前卖弄？”
“公主恕罪，臣女错了。”段锦匍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
灵华公主思索了片刻，她展颜一笑，可这抹笑意落在段锦的眼中，比恶鬼还要瘆人几分。
“就罚你脱了鞋，跪在外面，给本公主守门吧！”灵华公主盯着她手上的朱红蔻丹，漫不经心道。
秋烟愣了一下，轻轻在灵华公主耳边道：“殿下，明日还要去皇后跟前受训，她名义上，毕竟是您的伴读，若她有什么闪失，皇后追究下来，只怕难以交待啊！”
灵华公主眼中的戾气更重了，她抬眸，盯着已经要遵命退出去的段锦：“站住。”
段锦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这才转过了身去。
“本公主大度，你不必脱鞋了，跪在本公主的床侧吧！”灵华公主语气有些嫌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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