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眸光落在了太子朱光身上,他开口问道:“光儿以为如何?”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郡主所为,皆是为了百姓,父皇兴政,当以民为重,君为轻。既是因黄河水患而起,那便应当兴修水利,治理水患,安顿流民,减轻赋税。若能如此,四海安定,海晏河清,周边蛮夷如何能不臣服于父皇?”太子朱光娓娓道来道。
唐延年有些惊艳看他,太子所言,句句都是她心中所想,她入京后便常听说太子贤名,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他既有胸襟,心中又有百姓,若能有如此明君,大齐国富民强,指日可待。
“修承,你怎么看?”皇帝把玩着手中的佛珠,眼眸瞥向了国舅徐修承。
国舅没有多想,上前恭敬一拜就说道:“君子之所以为君者,必将兼善天下。臣以为,仁者无敌,大智不殆。圣上是明君,亦当有海纳百川的胸怀,贼匪固然可恨,小惩大诫即可,若能使得他们民心所向,恰如郡主所言,彰显圣上仁德之风,四海归心,指日可待。”
唐延年在家中见过一次国舅,先前唐延年只知道国舅是抚养五娘子长大的人,在家中时,也只觉得是宽厚的长辈。
可到了朝堂之上,唐延年这才看到了文臣的铮铮铁骨,直言纳谏之心。
唐延年有些敬重看向了国舅,眼眸与他四目相会,颔首示意点头。
“罢了!”皇帝长吁一口气,他目光如炬地看向了唐延年,“传朕旨意,安顿流民,撤兵。”
唐延年和宁安行对视了一眼,
他说完,又道:“只是,兴修水利也不是一件小事,灾情如何沉疴,朕却闻所未闻,足以可见,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尸位素餐,中饱私囊!”
皇帝说着,声音也变得疾驰起来,带着隐忍的怒意,佛珠被他重重地拍在案桌上。
群臣都胆战心惊,随之跪了下去。
“圣上息怒,臣等惶恐。”
“惶恐?你们有什么惶恐的?你们身在皇城,食君俸禄,郡主报民情到这个程度了,若无光儿开口,若无丞相和国舅这些随朕一起征战天下的肱股之臣,尔等还要欺上瞒下到什么程度。”皇帝震怒道。
唐延年这才反应过来,皇帝之前的询问并非是对流民之事犹豫不决,而是,他心里边已经拿定了态度,但却要在朝堂之上试探一下群臣的反应。
所谓伴君如伴虎,莫过如此了。
群臣再次跪了一地:“臣等知错,圣上恕罪。”
“错错错?错哪儿了?”皇帝再次逼问。
“臣以为,圣上当即应当派人,前往易受黄河灾害的安阳、范县一带,探明灾情。”政通史出列道。
“何人能去?”皇帝问道。
满朝鸦雀无声,无一人说话。
云水止站了出来,仪态端正,依旧是清风霁月。
他伏身一拜:“臣愿去。”
太子看了云水止一眼,他咳嗽了一阵,平复下来后,直接拜在了地上:“启禀父皇,云卿在京都,有革新吏治的重担,儿臣不才,愿亲自代父皇走一趟。”
“光儿,你的身子……”皇帝眼中充满了担忧。
太子语气激昂道:“重灾之后,必有大疫。再者,储君亲临,也能让那些百姓知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父皇也将他们试做自己的子民。儿臣个人得失,与千万百姓相比微不足道,儿臣恳请父皇准奏,以百姓为重,若再有延误,引起民怨,恐动摇国本啊!”
他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看着皇帝,眼神诚恳而炙热。
皇帝的目光松动了,他叹了一口气:“罢了,就听你的。”
随后,皇帝有些疲倦,他挥了挥手,道:“退朝吧!”
他说完,又深深看了一眼宁安行和唐延年,他犹豫了一下,道:“宁家那个,还有郡主,留一下。”
太子担忧地看了一眼唐延年和宁安行,唯恐他们会被为难。
太子走了几步,又回身道:“父皇,儿臣以为,军情为先,想来,永平侯还等着您的旨意呢!”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他罕见地解释道:“朕并非为难他们,朕还有几句话要交代。”
太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朝着唐延年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这才缓慢走出了大殿。
唐延年回头看了一眼,太子的肩膀因咳嗽而轻微的在抖动,她仿佛看到了大齐屹立不倒的脊梁,只是,她也不知道,这脊梁还能再撑多久。
等众人都退下后,皇帝才目光深邃地盯着唐延年和宁安行,原本大殿嘈杂尚且还好,现在,唐延年就这样直面皇帝,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皇帝看向了宁安行:“你这一趟,倒是没让朕失望啊!”
宁安行惶恐垂首:“臣感念圣上知遇之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行了,年轻轻轻的,怎的和朝中那些老腐朽一般了,动辄就是生啊死啊的,老子听着就烦。”皇帝摆了摆手道,继而,他绕有兴致看着宁安行,“朕不会阻拦你的青云路,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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