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怎会来此?”大夫人狐疑问他,眼中充斥着疏离。
侯爷盯着大夫人看了数秒,浅浅叹了一口气。
他们夫妻之间情分如此淡薄,侯爷也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最起码,在二夫人出现之前,她们之间还是好过一阵子的,要不然,也不会生下了三个孩子。
只是,烟火易冷,人心易变。
“想来看看夫人。”侯爷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有些心虚的说道。
大夫人静静地看着侯爷,她直白问道:“侯爷是遇到难处了吧?是为宁小郎君发愁吧?”
侯爷愣了一下,随即又释然了。
大夫人出身世家,又是皇后之妹,像这样的关系,她最是清楚不过了。
只是,出身世家,有好有坏,他在宜合院待着,终究不如华月阁舒坦。若是华月阁,蓉儿必定是温言软语安慰他,再来帮他分析利弊。
可在大夫人这里,则是被省去了好多。
因此,两个人之间,倒是更像掌柜与管事,倒不像夫妻那样亲厚。
大夫人不知道侯爷的那些念头,她只是静静说道:“侯爷是如何想的?”
“宁小郎君是个人才,但他的出身……”侯爷犹疑不定道。
“朝中,若无侯爷,可还有能为圣上出征的将领?”大夫人问道。
侯爷顿了顿,他真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
昔日,一同在沙场上的那些老伙计,死的死,伤的伤,老的老,还能受得住边境苦寒的又能有几人?
英雄迟暮不可怕,可怕的是,当年一起并肩作战的人少了,连战马都瞧不见了。
“军政的安稳,终究是要交到年轻人手上的。”侯爷感慨道。
军中之道与读书治学本就大不相同。
读书还能有家学渊源,可在军中那就是真的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生死都在一念之间。
大夫人见侯爷眼色凝重,心中甚至他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大夫人又道:“宁小郎君与我有救命之恩,妾身并未因此偏袒他,那日,他的身手我是亲眼瞧见了的,这满京城的少年郎,怕是无人能出其右。宁兴宴能把持朝政这么多年,自然不是宵小之辈,他的儿子,又岂会是孬种。”
她说着,静静看着侯爷的眼睛:“用与不用,重用或是闲置,都在侯爷一念之间。”
“多谢夫人开导。”侯爷恭敬道,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恭送侯爷。”大夫人含笑行礼。
侯爷顿了顿,步伐却没有动。
金全走了进来,恭敬道:“侯爷,夫人,今夜风大,灯笼烧坏了。”
侯爷还是没做声,等着大夫人的态度。
大夫人却笑了笑,端庄道:“无妨,我让余嬷嬷为侯爷再取几盏就是了。夜深露重,侯爷好走。”
侯爷见大夫人并没有留他的意思,只得颔首道:“有劳夫人了。”
送走了侯爷后,大夫人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余嬷嬷不解道:“夫人也真是的,金全那样说,便是侯爷有意歇在夫人院里,夫人何不顺着台阶下了?”
“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强留又有何用?不过是两个人都得逢场作戏罢了!我和他,一辈子也就这么样了,他不能休弃我,我也不能跳出这侯府的大院,两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夫人缓声道。
“那二夫人那边呢?”余嬷嬷问她。
大夫人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低声道:“就是为了我那未能出世的孩子,我也要与她不死不休。”
余嬷嬷叹了一口气,她知晓大夫人的性子,因此也没有再劝了。
在余嬷嬷的记忆中,在二夫人刚入门时,两人的关系其实也不差的,一个是世家千金,一个是富贵窝里娇养出来的女娘,那时候她们也有着许多的话题聊。
只是,时过境迁,大夫人在生下五娘子后,又怀了一胎,大夫当时诊断过,料定是个男胎。谁知,二夫人趁着侯爷出征之际,竟唆使府里的妈妈们在生产时拖延,耍了手段,这也造就了大夫人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自从大夫人从那一次生产死里逃生之后,她就一改往日的不争不抢,将府里管家的权利牢牢攥在手中,这些年大夫人对侯爷实在是冷淡,因此,有一些琐事难免交给了二夫人这边,上次有了皇后的敲打,管家权利现在是全部都握在大夫人的手里。
大夫人拿起剪刀,剪断了已经黯淡的烛光,看着烛火又亮堂了起来,她的颊边才带出了一丝笑意。
“我和陆蓉的日子,都长着呢!”大夫人从容地说道。
翌日,长公主早早就等在了圣上的御书房门口。
贴身内侍王公公一边研墨,一边小声道:“圣上,长公主在外已经等了很久了。”
长公主封号“镇国长公主”,这个封号,不是美好的祝愿,而是实打实肯定她从前的功绩,可见圣上对她的宠爱和敬重。
内侍王公公劝道:“圣上,再过会日头大,可别晒坏了长公主。”
皇帝的眼睛动了一下,他轻轻颔首:“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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