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身旁人均匀的呼吸,“说好了要陪我看烟花的",她拨弄着季息的眼睫毛,无声笑道,“有时候真的会恍惚,我们好像,认识了很多年。”
大大大
8
廊灯暗着,厨房有些微声响,简参喊了两声外婆,没人应答,大概是被煤气灶的声音掩盖,他把包轻轻搁在沙发上,先跑进主卧放好户口簿。
“你这样坏人进来了都不知道”,简参推开厨房门,看着外婆热菜,“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先把这个端走”,外婆把锅里的菠菜盛出来,递给简参,“还有上午剩的豆腐脑,我就不做汤了。”小锅里是翻来覆去热过的豆腐脑,豆花碎得不成样,简参把菜和碗筷摆好,脸贴在桌上,旁边有融融的热意。是熟悉的傍晚,妈妈还没回来,自己的顶风作案无人察觉,面试不知是否有后文,今天还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天。
一切如常像一层看不见的保护膜,伪装无事发生,自欺欺人地忘记所有害怕和忧虑。
“白天去哪了?一天都不在家。“外婆从冰箱里拿了碟咸菜,关掉厨房灯。
简参夹了筷菠菜,嚼着咽了才回话:“和同学去图书馆了。”
外婆舀了一勺豆腐脑,在嘴边吹凉,小口喝下,简参手悬空,不知该不该落筷。
他不擅长撒谎,半句谎话没瞒过去,先被自己心里的揣测吓到,藏着秘密惴惴不安,语速都比平时慢,话出口就急着看别人反应,无声中的每一秒都在反驳自己。外婆没吭声,一门之隔,洗衣机甩干的声音像某种计时器,简参不知是该为这句谎言添砖加瓦,还是干脆说实话。“你怎么半天没动,冬天菜凉得快",外婆把菜往简参的方向推,“有什么想吃的,明天我去菜市场。”“我都行。“简参还揣着担忧,想不到什么,埋头喝了两口豆花。
“一问就是都行,吃饭从来不积极。“外婆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我节目开了,你吃完自己收拾”,说着就端水杯去了客厅。电脑挂着口口,突然"咚咚"“咳咳"响个不停,任衍盛的头像在好友栏里闪烁,简参端着东西坐到电脑前。任衍盛一街舞:“今天你错失的大餐”
图片里是正在沸腾的鸳鸯锅,大概是阿姨在烫菜,一旁伸出的手上缀着条镯子。
简参拍了张剩下的豆腐脑,想发今早茶叶蛋的伴侣,字打到一半,又觉得有扮可怜的嫌疑,还是干巴巴地回复:“看着好香!”
对面又发来一张摞在桌旁的菜碟,大概是网络原因刚传送到。简参想多回两个字,不然似乎对不住这份分享生活的热情,但他对屏幕另一面的快乐实在无法感同身受,翻找出大拇指表情发送,担心看起来有些敷衍,试着添句什么。任衍盛一街舞:“阿姨回来了吗?”
简参还在编辑。
任衍盛一街舞:"这家真的不错”
任衍盛一街舞:“下次一起”
任衍盛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简参把写完的部分删掉,先回了好。
参商:“她还没回来,作战成功”
对面发来一个击掌的表情,聊天框没了动静。他慢慢收拾掉残余,深冬的饭菜在桌子上放十几分钟就会变凉,炒过的菠菜失了水,深色菜汤在盘底铺了一层,其中浮着几柄梗,薄薄的叶子裹了油贴在口腔,舌尖挑不起来,简参只好送一口豆腐,生生咽下。
任衍盛的头像是舞蹈班楼下的小狗,养在路边小卖铺里,任衍盛每次离得远远地就开始逗它,简参半蹲在一旁,那狗就转着尾巴啪嗒啪嗒扑过来,钻进任衍盛怀里一顿拱。现在小狗头像旁边还亮着绿色的小对勾,简参盯着聊天界面半响,把任衍盛的备注改成了“生生”。这才像小狗的名字。
大大大
简参坐在书桌前也无心学习,从口袋里掏出的车票皱皱巴巴,他折叠又展开,还是没舍得撕掉,从书柜最上层找了本书夹进去。
寒假作业没写两行,简参也端着水杯去了客厅。外婆正在看相亲节目,屏幕上闪过男嘉宾的种种信息,他盘腿靠在一旁,听到外婆"啧"了一声。
“这人看面相就不好。”
“外婆你还懂看面相?”
“深的不懂,男的额头太窄,做事不大气。”简参从桌上拿了橘子,剥皮递给外婆半个,“这都哪来的说法”,他想着自己额头还算宽,任衍盛倒称得上天庭敞亮,“不过好像也有点道理。”
“作业写完啦?“外婆在家没事,经常用广告纸叠小盒子,花花绿绿的字体不是猪肉降价,就是楼市新开盘,外婆抽了一个出来,示意简参把橘子皮扔进去。
“今天的写完了吧”,简参忙着把核吐出来,说话含含糊糊。“也是,都在图书馆待一天了,应该也差不多。”简参在外婆突然的回头里愣住,把腿放到地上,想附和两句。
“那你去图书馆拿户口本干什么?"外婆把桌上的果皮收进垃圾桶。
“我老了,但是眼皮底下的东西不见了,还是晓得的”",电视里的情侣牵手成功,外婆看了一眼画面,把声音调低,“是不是去你昨天说的那个地方了,和外婆也不能说吗?”简参在跷跷板的两端左右摇摆,是否要就此说出实情,他知道如果自己矢口否认,外婆即使怀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