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掉了一半,她探身下去捞,瞅见简参没穿袜子露在空气中的脚踝,“和你说了多少次,冬天把袜子穿上。”
简参仍是向另一侧歪着,双脚学妈妈盘起藏在腿下。“我说话就当耳旁风,你这反应是知道了?知道我知道了”,简臻想把电视调到连续剧,“任衍盛告诉你的?”“妈妈”,简参瞟了一眼电视屏幕,妈妈还在换台,他也悄悄换了方向,面朝妈妈坐好,“妈妈你骂我吧。”“我骂你什么?“遥控器按钮的声音没停。“我,我一个人跑去上海,没告诉你。”
“你也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任衍盛吗?”“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没告诉家长,就去了。“简参低着头吭吭巴巴地。
频道留在一处不动,简臻看了眼简参端正的坐姿,“每次一有什么事就摆出这副任打任骂的样子,结果下次还是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跑。”
简参大拇指搓着另一只手的指节,想反驳又不敢。“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拦你啊?"简臻把抱枕扔在他身上。
“你,你不会吗?"简参试探着抬头。
“我会,我肯定拦着你。”
简参瞪大眼睛瞧了妈妈半秒,眉毛嘴角一起掉下来。“那天都和你说清楚了,结果你”,简臻放下双腿,“你怎么想的啊,不和家长说就敢跑去上海,你知不知道”,她小臂支在膝盖上,双手指节捏紧又放松,“算了,过了的事咱们不提,外婆都说过你,别犯糊涂,那种时候其他都可以放一放,你的安全对我们才是第一位,你知道吗?”
简参点了点头,怕简臻没看到,又“嗯"了一声。简臻倒了杯水,她捧着杯子暖手,轻轻抿了口,指挥简参送水给外婆,“送完回来我问问你面试的事。”被外婆塞了两个刚出锅的肉圆,简参回来挨着腿坐在妈妈身旁,脚掌交替拍打地面,等待着回答那个好消息。“你们是去公司里面试,简臻看他点头,“那公司怎么样?”“老师人挺好的,我们过去就下午了,工作人员安排我们等着。“简参感觉妈妈一半心神还在电视剧里,他回得也心不在焉。
“不是问你这个”,简臻转头,“公司大吗,我看是在城郊,正规吗,不是那种骗人的机构吧,你们两个小孩能分清吗,任衍盛他妈也真是心大。”
“公司挺好的,是自己的楼,他们在北上广都设了面试点,我们那天有将近40人。”
“那人也不多,不过人多的话也……”,简参停住话头,“这个结果什么时候出?”
“已经出了。”
“已经出了?“简臻把杯子搁在桌上,“已经出了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你也没问我",简参咕咕哝哝着,“再说了,你不同意,我说了也没用。”
“那你也应该先告诉我。"简臻理所当然地认为简参所有事都应该第一时间和自己分享,孩子长大却让她逐渐失去了这种掌控感,他不再是那个自己一回家就伸手要抱的小孩,他有了自己的判断力,自己的猜测和担忧,面对另一个个体莫测的情绪,哪怕是妈妈,全然的依赖和信任也留在过去。简参又在一旁摆弄手指,把每个骨节掰出声响,从左到右不停循环。
“所以怎么样,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和挤牙膏一样?”“过了”,简参预想了种种告诉妈妈的情景,兴奋的、迟疑的、故弄玄虚的、害怕妈妈不同意因而先行铺垫的,唯独没想到是刑讯逼供的。
简臻没抓住那句短得听不清的回复,她还期待完整的句子,看着简参就那么偏头和她对视,两人都在等对方开口,努力从神态中判断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