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是新寡,按照规矩,其实不宜去这样热闹的地方,且还是郑南伯老夫人的寿辰。
但帖子是郑南伯老夫人特意让人送来王氏手中的。
原因也很简单,郑南伯老夫人与王氏的母亲王老夫人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苏愿不是没有新衣裙,只是之前做的都是颜色亮丽的,如今她还在孝期,自然要做一些穿着素雅,却又不失大气的衣裙。
所以王氏在此没少花心思,衣裙的颜色、面料,上面绣的花样子,用什么样的针法、配色,都是王氏亲自选定的。
原本应该齐氏或者胡氏带着府上的小姐们一道前往郑南伯府为老夫人贺寿,但齐氏身子不好,胡氏要料理家事,便让王氏带着苏愿三姐妹前往郑南伯府。
这次带去的寿礼,是王氏准备的,她挑了一副前朝大家的麻姑拜寿图,配了一尊巴掌大的雕刻精美的汉白玉的观音像。
郑南伯府在朱雀街的东面,从东府出发,走了两刻钟才到。
郑南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如今的郑南伯是老夫人的嫡子,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四品翰林院掌院,官职不高,但在翰林院文官之中,地位斐然,每年科举,那些天子门生,最后哪一个不在翰林院当值。
所以郑南伯的地位在京中可想而知。
郑南伯府门前,来往贺寿的官员,不少二品官员,甚至还有一品大员。
苏愿第一次来郑南伯府,她今日跟着王氏前来贺寿,又因在孝期,只像低调些。
最好是不要遇到郑严那个纨绔子弟。
不过好在女眷都在后院,郑严今日怕是会在前院待客。
郑南伯府是御赐府邸,府中一切都是按照规制来的,而且郑南伯以清贵自诩,放眼望去,竹林环绕,白墙黑瓦,青砖小路,浓浓的书香气息。
苏愿是有些诧异的,以郑严在外的表现,她还以为郑南伯府雕廊画柱,处处是奇景,富丽堂皇呢。
苏愿跟着王氏从旁门进来,经过主院抱夏,便有丫鬟上前领路。
所以她根本就没遇见郑严。
丫鬟打帘,早有人进去通传,屋中原本还一片笑声,顿时就停了。
“快请进来。”只听郑老夫人说道。
王氏领着苏愿三姐妹跨入门槛,绕过一道紫檀木的大插屏,便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穿着暗红色万寿纹褙子,盘腿坐在红木软榻上。
瞧见王氏后,郑老夫人明显很高兴,只是顾忌她穿的淡雅,便没有叫她到跟前,而是等王氏行了礼,让丫鬟安排王氏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苏愿三姐妹规规矩矩的给坐在正中央的郑老夫人行了大礼,又说了吉祥话。
老夫人笑呵呵的应着好,最后目光落在了苏愿的身上,对她招了招手。
苏愿看了一眼王氏,只见她点了点头,苏愿便走到了郑老夫人近前,轻唤一声:“老夫人安康。”
“这就是舒兰的女儿,叫什么名字。”老夫人慈爱的拉着苏愿的手问道。
“姨母,这是我女儿,苏愿,您唤一声阿愿就是。”王氏柔声道。
郑老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那嬷嬷立马从袖中拿出一支碧玉镯子,老夫人直接戴在了苏愿的腕上,“好孩子,长得精致,是个招人疼的。”
“多谢姨祖母。”苏愿声音软糯,唇角带着一抹笑意,眉眼弯弯。
小模样别提多招人喜欢。
“年纪小了些,不然与我家严哥儿倒是很相配。”郑老夫人玩笑似的说道。
苏愿面上不显,依旧带着淡淡的浅笑,似是听不明白一般,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但心下一紧,她年纪还小,这么早说亲不合适,况且,那人若是郑严,就更不合适了。
“严哥儿在府上书塾读书的时候,我也见了几次,是个好孩子。”王氏软声道,“只是阿愿年纪还小,而且外甥女刚得了这么个宝贝女儿,是下定主意要她多陪我几年的,可不能这么早就许了人家。”
虽说是玩笑话,可王氏的态度也很明显,并未顺势应了这门亲事。
王氏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她实话实说,苏愿年纪小,不急着定下婚事,就算郑严是人中龙凤,也未必就会是一个好的夫君,姻缘一事,王氏比旁人看得清楚,是要彼此喜欢,未来才能过得和美,不然,世上只是多了一对怨偶罢了。
这个话题到此也就结束了,郑老夫人让小姑娘们都去院中玩耍,各府的夫人们则留在屋中继续说话。
苏愿到了院中,寻了一处安静之地。
她本就不喜热闹,而且今日也没见宋清音姐妹几人前来,其余人,她也都不熟悉。
苏毓因着之前跟着胡氏出门应酬,倒是与许多小姐相识,没一会儿便被人拉走了。
苏盈本就是一个爱热闹的,不多一会儿,也不见人影了。
“陈馨,你这表妹真是无趣,大家都做了介绍,怎么她吞吞吐吐,就是不说。”
苏愿身后是花树,声音是从花树后传来的。
苏愿透过花树的缝隙,目光环顾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陈馨和苏眉的身上。
眉心不动声色蹙起,苏眉,她竟然会在这里。
原本她没打算这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