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日来避雨的是镇北侯府的老夫人,城阳长公主。”周嬷嬷有些慌张地走了进来,顾不上被淋湿的一侧肩膀。
沈瑾禾怔了一下,“你确定?”
周嬷嬷点了点头,道:“我家大郎去马棚喂马,看见马车上的标志,连忙来寻老奴。”
“嬷嬷为了梳妆一下。”沈瑾禾坐在铜镜前,轻声道。
绾了发髻,换了一身衣裳,芳菲在一旁打伞,沈瑾禾往前院走去。
沈瑾禾看着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只觉得粘腻得让她心口发闷。
明明已经六月初了,临安城的夏日竟还带着些凉意。
到了城阳长公主休息的屋前,周嬷嬷上前,与守在门口的丫鬟说明来意。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青色绣花的嬷嬷走了出来,“我们老夫人请姑娘进去说话。”
说话间,看了一眼沈瑾禾,梳着妇人发髻,却以姑娘自称,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沈瑾禾一双杏眸,皮肤白皙,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很是温和。
美人招人眼,嬷嬷多看了几眼,心里一个劲地赞叹,听说有二十五六岁了,可看着与十六七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沈瑾禾原本就容貌姣好,离开苏家后,整个人心情开阔了不少,相由心生,看着自然也显得更加年轻。
“老夫人,沈姑娘来了。”嬷嬷打了帘子往里头回话道。
城阳长公主瞧见沈瑾禾进来,正低垂的眉眼抬了一下,吩咐一旁的丫鬟倒茶。
沈瑾禾恭恭敬敬地朝着城阳长公主见礼,道:“民女不知贵人身份,若有怠慢之处,还望贵人海涵。”
她并未直接点名长公主的身份,对方既然没有直接亮明身份,说明并不想让人知道。
“是我多有打扰,这样的天气,还劳烦主人家亲自跑一趟。”城阳长公主说起话来的时候很是温和客气,“既然来了,便坐下陪我说说话。”
沈瑾禾自然不能拒绝。
好在城阳长公主却如她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与沈瑾禾聊的也都是些家常话。
并且得知用的点心都是沈瑾禾亲手做的,城阳长公主更是赞不绝口,说是比宫中御膳房的点心还要精致美味。
城阳长公主这次出城,是想在别院散散心。
儿子在边关,捷报频传,可她心中却依旧不甚踏实。
儿媳怀有身孕,平日里对她这个婆母尊敬有加,亲近不足,婆媳俩见面说不上几句话。
只是没想到出门前还好好的,路上却突然变了天。
不过在这里能遇到沈瑾禾,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两人竟是极为投缘,竟是连喜好都有五六分的相似。
等第二日,城阳长公主离开之前,竟还约了沈瑾禾去她的别庄上做客,就在九峰山下,离得不算太远。
六月末,苏愿跟着王氏回安林城。
天气有些炎热,车上备了些冰。
苏愿和王氏坐在一辆马车内,攀在窗边,望着沿途的河岸,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好奇地问道:“母亲,安林城是什么样的,也跟临安一样吗?”
安林是王氏长大的地方,距离临安不过百里,要走上三个多时辰。
王氏被苏愿勾起了小时候的记忆,放下了书,轻声道:“没有临安这般热闹,不过因着临河,夏天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这次我们要住上两日,到时候带你去游船。”
“母亲以前也喜欢游船吗?”苏愿不会凫水,也怕水,不过她却打算找机会克服,战胜恐惧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面对恐惧。
王氏点了点头,看向窗外,道:“我与你父亲,就是游船的时候相识的。”
提到夫君,王氏的眼神柔和了些许,苏愿看在眼中,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亲昵地依偎在她的身边,“好像戏文里的故事啊。”
王氏笑了笑,“若是下月来,赶上乞巧节,会更热闹,不止有游船,还会放河灯。”
她轻声说着,更像是在回忆着什。
一路的风景虽好,但看得多了,却也有些累,更何况正午时分,太阳正是最烈的时候,苏愿早就乖乖的坐在马车中,任由绿蘅为她打扇。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只这次,她却只乖乖睡在王氏的身侧,夏日里,天气本就炎热,若是再靠着王氏,两人都不会舒适。
苏愿是被热醒的,马车空间不算特别大,睡了一会儿,她的额前的头发就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王氏见状,拿了扇子,轻轻地在她头顶为她扇风。
一旁的绿蘅也在继续打扇。
但苏愿还是醒了,睁着大大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睡迷糊了?”王氏被她的模样可爱到了,拿着帕子为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苏愿坐了起来,只是神情却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小姐再忍耐下,过了前面的小镇就到安林了。”云栽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苏愿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喝了干净,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据说当年圣祖定都得时候,差一点就选在了安林,这里是各大世家的聚集之地,其中最大的就是几百年传承的琅琊王氏的一支。